哲鳴搖頭:「人只有在還沒有喜歡對象的時候,才會去設定自己喜歡的型,等真的遇到就不管那些了。況且妳也說過,我該從我姐那型的長髮女生中畢業了。」

儀箴手足無措,忽然想起一件事,「不對不對,你只是同情我而已。雖然我很悲哀很需要人安慰,但是你真的不用做好人做到這種地步。」

「什麼叫『做好人』‧‧」哲鳴苦笑:「我一見到妳,就有種衝動想照顧妳,妳覺得這樣就叫做同情嗎?我再善良也沒善良到那種地步!」

她臉一紅,「老實說,我覺得這樣也不能算真正的喜歡‧‧」

「哦,妳現在是要跟我辯論『何謂真愛』是吧?那我說我喜歡妳的髮型跟恰北北,這樣可以接受嗎?」

「‧‧‧‧」儀箴這下真的啞口無言了。

「妳的答案呢?」

「我現在還沒有心情去想那些事。抱歉。」

這是實話。雖然已經不再歇斯底里,心中的痛苦仍然存在。只要一想到其光甚至蕙茗,眼睛就會刺痛,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妳跟謝其光都已經分開三年了,還不行嗎?」

「不是三年,是幾個禮拜。我不久前才發現跟他之間全是誤會,這不是你造成的嗎?」

「所以呢?妳要去找他把話講清楚?」

「我去哪裏找他?」儀箴沒好氣地說。

「知道就好。難不成妳打算為一個已經不知去向的人再哀悼三年嗎?」

「不是這樣說,只是‧‧我誤會了他這麼久,如果就這樣跟別人在一起,感覺很對不起他。」

「為什麼?搞不好他早就跟別人在一起了。」看到儀箴受傷的目光,他閉上嘴。

儀箴咬著牙:「這我當然知道。幾年來我想過幾百次了,謝其光現在八成正在跟某個美眉卿卿我我,我幹嘛還要為他痛苦?可是我就是沒辦法啊!尤其現在我知道了真相,我更忘不了他了!」

直到不久之前,她才終於勉強接受了其光已經離去的事實;然而現在隱藏的真相猛然揭開,她覺得她大概是一輩子也走不出他的陰影了。

哲鳴真想撞牆:「那就是我弄巧成拙了?」

「這個‧‧」老實說,沒錯。不過她不好意思說。

哲鳴長長地歎了口氣:「儀箴,說真的好人卡我已經領習慣了,也不差這次。但是請妳至少回答我一個問題:假設今天發現真相的人是謝其光,妳希望他繼續懷念妳多久再交新女友?換句話說,要過多久妳才願意放他自由?」

儀箴蹙緊了眉頭,這個問題讓她不太愉快。

「我不知道,總之不是現在。」

哲鳴苦笑:「妳該不會是希望他等妳十六年,然後從山崖上跳下去吧?」

儀箴橫他一眼:「白痴!我又不是你姐,連小說跟現實都分不清!」

「那麼就請妳回去好好想想,想到了再告訴我。」

走出宿舍,儀箴抬頭看了陽台一眼,他還是一臉無奈地站在那裏。儀箴忽然感到一陣苦悶,可能的話,她真的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神情。

過了幾天,某晚當她正在準備期末考時,哲鳴的電話來了。

「嗨,妳好嗎?」他的聲音仍是那樣愉快,卻讓儀箴一個頭兩個大。

「不好意思,上次的問題,我還是沒辦法回答你。我真的拜託你,去找別的女生吧,我沒辦法接受你的心意,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

哲鳴打斷她:「沒關係,我只是想聽聽妳的聲音。因為以後可能會有一陣子聽不到。」

儀箴心中一緊:「為什麼會聽不到?發生什麼事了嗎?」

「考完試就放假了,當然聽不到妳的聲音咩。」

「你無聊啦!不要唬人好不好?」儀箴忍不住開罵。由於前一陣子的荒唐,她的課業落後一大截,眼看期末考快到了,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對無聊的笑話特別沒耐性。

「是是,不好意思。妳休息吧,我不打擾了。」哲鳴說著就收了線。

雖然他一派輕鬆,儀箴卻隱約感到有些事情不對勁,但是她又有什麼立場問呢?

然而第二天,當她正趁著下課時間比對她跟文君的筆記時,妖嬌美麗的日文所所花趙彩婷卻殺進來了。

「喂,妳知不知道趙哲鳴在哪裏?」

儀箴莫名其妙:「為什麼這樣問?哲鳴失蹤了嗎?」

「妳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我怎麼會知道?」

趙彩婷無力地歎了口氣:「說的也是,妳又不是他什麼人。算了,當我沒來。」

「等一下!」儀箴追問著:「發生什麼事了?哲鳴為什麼失蹤?」

「反正就是一連串狗屁倒灶的事啊。先是他室友三不五時帶女生過夜把他鎖在門外,後來教官出面警告,那混蛋又把帳全記在哲鳴頭上,整天找他麻煩。然後他們系學會會長拉他去幫忙,結果系學會發生侵吞公款事件,會長居然把責任全推到哲鳴身上,現在他得接受系上的調查。我看他八成是心情不好,跑去哪裏散心了。這個白痴,這樣跑掉別人不是更以為他畏罪潛逃了嗎?而且馬上要考試了耶,真受不了他!」

儀箴這才想起來,那次她去哲鳴宿舍,寢室門口似乎放著女鞋?也就是說,那個時候,寢室裏有人正在‧‧

怪不得哲鳴不讓她進寢室。

望著趙彩婷的背影,儀箴心中感到強烈的空虛。原來在她醉生夢死的時候,哲鳴身上發生了這麼多嚴重的事,而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話又說回來了,她憑什麼要知道呢?正如趙彩婷所說的,她又不是他什麼人。

回想昨天那通電話,哲鳴是想向她道別吧?可是他到底要去哪裏呢?還有,他到底會不會回來?

胸口好像梗了一根刺,好悶‧‧

十二月中旬的某個傍晚,趙哲鳴牽著機車,有氣無力地回到了宿舍。當他看到宿舍大門口的人影時,原本累得睜不開的眼睛立刻瞪得快掉出來了。

「儀箴?妳在這裏幹嘛?」

儀箴滿臉寒霜:「等你啊。」

「妳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我不知道。」她回答得很簡短。

哲鳴大吃一驚:「妳天天來等我?」

儀箴沒回答,不過答案是肯定的。

她也只能這樣做了。他的手機總是關機中,又完全不跟人聯絡,想要見到他的方法只有這一種。況且期末考已經開始了,哲鳴還得接受系辦的調查,如果他還會回來,如果他有心要回來,在這裏等早晚能見面的。

萬一他不想回來‧‧

風很冷,她的心情更冷,充滿了不安,更多的是害怕。好像總是在不知不覺間,身邊重要的人一個接一個消失了。

「你跑去哪裏了?」

「我去環島啊,以前就一直想去,沒什麼機會。」

「期末考前去環島?」

哲鳴聳肩:「選日不如撞日嘛。」

「那你就不會跟家人聯絡嗎?」

「我出門從來不跟家裏講的。」

儀箴真的很想從他頭上敲下去:「別人會擔心你知不知道?你還打那種奇怪的電話給我,害我以為‧‧」

哲鳴失笑:「以為我想不開跑去自殺啦?想太多。我是跟妳說『有一陣子聽不到妳的聲音』,如果我要做傻事,我應該會說『以後再也聽不到妳的聲音』‧‧」看到儀箴兇狠的目光,他識趣地閉上嘴。

「以後不要再幹這種事了!」

「是,我錯了。」在母老虎面前,還是乖乖認錯比較保險。「那現在怎麼辦?妳要不要先去吃飯再繼續罵?」

儀箴頓時覺得全身無力,她在這裏等了一個星期,現在才發現自己真的累壞了。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上次的答案。」

「啊?」哲鳴過了二秒才想到是什麼事。

「雖然當不了小龍女,但是我的確希望其光能夠一輩子懷念我,永遠不要接受別的女人,即使我們永遠不能再見面。」儀箴說:「也就是說,分不清小說跟現實的人是我。」

「‧‧‧‧」

儀箴長長地歎了一聲,心中盼望這聲歎息能夠就此為一段孽緣畫下句點。然後她輕輕將頭靠在哲鳴胸口。

幾天沒看到他的笑容,聽不到他的白痴笑話,這才發現沒有他的日子竟是這麼難熬。本來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這樣強烈地需要一個人,原來她錯了。

她沒有忘記其光,一輩子也忘不了。但是她同樣放不下眼前的人。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所以,請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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