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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邊扯淡著回到教室,發現桌上放了一封信,沒有署明寄件人,沒人知道是誰拿來的。

「喲,該不會是情書吧?」千秋打趣著。

「少胡扯。」小翎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他果然料中了。自從開學以來,他已經不止一次收到這種莫名其妙的書信,有些是鼓勵支持,有些是污言穢語,還有些頭上長光環的愛心小天使,送給他一堆心理治療跟團契治療的資料,然而卻沒有一次像這封讓他這麼難受。

這封信完全沒有問候語和開場白,劈頭就是:「也許你只是天生愛耍寶喜歡出風頭,結果卻讓大家對同性戀者更加敏感,我們班那些人罵起同性戀來更加惡毒,讓我們這些圈內的同學非常難受。我們一直小心翼翼地過日子,只求平安畢業,為什麼要被你連累?如果你不是圈內人,請你不要再利用同性戀話題嘩眾取寵,因為你根本不了解我們的辛苦。如果你是圈內人,請你有點良心,不要再踩著同類的血跡前進了!」署名是「不滿」。

小翎把信放在桌上,一言不發。

「怎麼?你該不會真的信了這些鬼話吧?」

小翎苦笑:「我只是在想,每次看到那些同志嗑藥性交易還有殺人的新聞,我都會很生氣,覺得那些人真是害群之馬,連累了所有同志的名聲,沒想到今天輪到我變成害群之馬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做的事跟嗑藥性交易殺人同等級?那我們的懸賞金額應該早就超過草帽魯夫了哦?好,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海賊王!蔡老大的制服就是one piece!」

「千秋,不要鬧了。」小翎只能乾笑。

「你倒說說,當你被人排擠走投無路的時候,這位欲求不滿兄人在哪裏?他有幫你出過一絲半點力嗎?現在你只是在努力尋找自己的生存之道,他又有什麼資格來數落你的不是?」

「可是我的確給別人添了麻煩呀。難道要尋找生存之道,就非得踩在別人頭上不可嗎?」

「這比方不對。正確的說法是,當路上很擠的時候,難免會踩到別人的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千秋說:「或是我們換個方向想,如果這所學校裏從頭到尾就沒你陳少翎這號人物,這人就會一生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嗎?他們班的人就會變成平權運動的支持者嗎?」

小翎低聲說:「不會。」

「這不就得了咩?你不用為別人,尤其是不認識的人的人生負責,瞭了吧?況且,要是你明天不幸落敗,這位兄台就失去發洩不滿的對象了,那不是更悲慘嗎?你一定要為了他繼續努力啊。」

「我幹嘛為個不認識的人努力?當然是為我自己努力!」

「知道就好。」

就這樣,懷抱著些許的不安和矛盾,還有奮鬥到底的決心,小翎迎接了決戰之日的來臨。

正如賴世宇所說,早上七點正,司令台邊有個跟他一樣面無表情的高二小隊長在等著小翎。問題是,為什麼蔡志恒也在這裏呢?

「喲,賴總隊長還真有同學愛,專程提醒你過來啊?」他們畢竟是同班,也不能怪賴世宇偏心。

然而志恒的回答卻讓他大吃一驚:「講什麼屁話,是浦飯幽助叫我來的。」

「這樣啊?」千秋暗自詛咒這該死的浦飯幽助,臉上仍是水波不興:「不過呢,既然是你自己認定大理石是福利社的,所以我應該不用爬旗杆吧?」

「你愛爬就爬,關我屁事?」

小隊長一打開休息室的門鎖,千秋立刻筆直走向放在衣櫃旁的獎杯,在裏面找到一張紙條。

「打開門迎向前方,向正確的人問正確的問題,答案就會出現。」

「煩死了,幹嘛老是這種亂七八糟的謎語啊?」志恒快起肖了。

千秋走到休息室門口,盯著正對面房間緊閉的門。「那間是幹嘛用的?」

「總務處的儲藏室。沒事了吧?快出來。」小隊長把兩人趕出休息室,鎖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千秋試著推儲藏室的門,沒上鎖。志恒立刻衝進儲藏室,在滿坑滿谷的節慶標幟、看板、紅布,還有雜七雜八的東西裏拼命翻找。

小翎感覺到千秋很高興,但他完全沒表現出來,只是歎了口氣,轉身就走。

志恒叫住他:「喂,你幹嘛不找?都到這裏了才要放棄?」

「大哥,東西根本不在這裏,找什麼?紙條不是說了嗎,要向正確的人詢問才能得到答案。」

「誰是正確的人?」

「浦飯幽助啊。」千秋說得理所當然。

「廢話!」

千秋聳肩,朝他花俏地一鞠躬,走出了活動中心。

他向班上的樂儀隊同學借了樂儀隊通訊錄,找到他要的號碼,拿出手機撥號。

「喂?」對方接了電話。

「嗨學長,我是二之三陳少翎。想請教一下:你媽媽是不是叫你代替月亮懲罰我咧?不然你為什麼搞這麼多花樣整我?」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千秋嘿嘿一笑:「怎麼會不懂?你不是最愛猜謎嗎?還不懂?那我就直接宣布謎底了。『代替月亮懲罰你』是美少女戰士的台詞,美少女戰士的作者是武內直子,武內直子嫁給富 (木堅)義博,富 (木堅)義博畫了幽遊白書,所以他是你爸爸,武內直子就是你媽媽,因為你就是浦飯幽助,總隊長大人。」

沈默了幾秒,賴世宇才開口:「你憑什麼認定是我?」

「誰能進入上鎖的休息室,把紙條放進獎杯?樂儀隊。至於去年的獎杯,本來一直鎖在教官室,因為壞掉送修放在總務處,要在上面寫字就只能趁這時候。而樂儀隊裏有哪個人,曾經在這段時間接近獎杯?你。是誰有可能知道我今早要進休息室,跑去向蔡志恒通風報信?你。所以,浦飯幽助就是您老人家了。」

賴世宇微微一笑:「錯,是我們全體隊員。大家忙國慶活動太累,總是需要一點消遣。」

千秋吃了一驚,隨即明白了:「哦,你們最近受了籃球隊的氣,所以想大鬧一場來消氣是不是?那你們幹嘛不衝著籃球隊就好?我又沒惹你們!」

「我說過,就你們兩個玩得那麼高興,實在太沒意思,當然要大家一起玩了。我本來還想你好歹腦筋比老蔡好一點,才把錢押在你身上,沒想到原來你也這麼遜!既然如此我乾脆自己來算了。」他冷笑一聲:「偏偏你做人又太失敗,連直屬學長都要坑你,剛好幫了我大忙。總之這就是你的命啊。」

「安修平應該是叫你拿來還我吧?」

「他叫我還我就還?笑話!」

千秋真是氣到沒力:「好了,我五道提示都解開了,你可以告訴我制服在哪裏了吧?」

「抱歉,不行。」賴世宇說:「你要是真的把五道謎都解開,應該早就知道地點了,根本不用我告訴你。」

小翎大怒:這傢伙實在太過份了!

「怪不得你姓賴,原來專門耍賴啊。」千秋冷冷地說。

賴世宇冷笑:「你不是很行嗎?這種小事當然難不倒你了,加油吧。不過先跟你說一聲,要是蔡志恒或其他人來問我,我會直接告訴他答案。」

「為什麼?」

賴世宇冷冷地說:「我討厭蔡志恒,但是,我、更、討、厭、同、性、戀!」

小翎只覺自己的心臟結凍了,千秋卻放聲大笑。

「帥!就憑你這句話,我知道答案了!」

「你知道?」

「老實說,本來還不太確定,聽你這一講,在下茅塞頓開。感謝兄台指點!」

「好啊,那你說,制服在哪裏?」

「抱歉,不能說。」千秋冷冷地說:「因為,我、討、厭、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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