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百多公尺,零兒才回過神來。

「妳瘋啦?居然動手打老闆?要是他開除妳怎麼辦?」

「誰叫他那麼過份?開除就開除,大不了去羊肉爐家洗碗。倒是妳怎麼樣了,過來我看看。」她仔細檢查零兒的臉,「靠,都腫了!王八蛋,也不看自己那麼大個子,還這麼用力打女孩!趕快回去熱敷。不過那個吊橋真的已經爛了,我們等白天再走水泥橋過去吧。」

零兒怔怔地看著她,忽然紅了眼眶。

「妳別哭嘛,今天找不到以後還有機會。臉很痛對不對?沒關係,明天我去工廠再多踹路浩嵐幾腳,反正一樣是被開除。」

零兒笑了出來,又因為扯動嘴角傷口而齜牙裂嘴。她摀著臉,一面搖手要咚咚不必介意。

雖然跟一千萬美金擦身而過又挨了打,不知何故,她覺得今晚其實還不錯。

咚咚非但沒有被開除,當她第二天睡過頭遲到半個鐘頭時,路浩嵐居然一聲都沒吭,所有的同事都不敢置信。咚咚本來以為是昨晚的靈異體驗,讓他頓悟人生苦短,這才脾氣變好,但是她很快就發現他對別人還是一樣兇,這就讓她百思不解了。

她趁著休息時間到吊橋附近仔細察看,什麼都沒發現。

零兒臉上的淤青消得很快,過兩天就沒什麼痕跡了,那一巴掌也沒留下什麼心理創傷。後山事件對她最大的影響,就是她對慕容信的信心徹底復活。為了表示對之前懷疑他的歉意,她親手縫製了一條領帶送他,上面綴滿小豬搭飛碟的圖案。

慕容信收到領帶時,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可見他有多感動。

聽完零兒口沫橫飛地敍述她的第三類接觸,飛碟會成員個個精神大振,就連平日愛理不理的阿蘇都表示應該再上山去看看。

在眾人熱烈響應之下,慕容會長裁示,等他找齊裝備,全體成員再擇日上山大搜索──當然還是不可以接近土地公。這最後但書讓零兒非常感激。

在這普天同慶的時候,羊肉爐卻還是無精打采,一來零兒為他放她們鴿子的劣行狠電了他一頓,二來那位網路辣妹另結新歡了。直到慕容信點醒他,等找到飛碟跟外星人,還怕把不到美眉嗎?他這才重新振作。

會議結束後,咚咚私下對零兒說:「可是,我們還是不知道那天會長為什麼會忽然消失。」

零兒不假思索地回答:「就跟他說的一樣,躲在窗簾後面呀。我想是我太慌張,眼睛突槌了。」

「那恐嚇路夫人的人也不是他嘍?」

「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我阿嬤說,村子裏有很多長輩當年都幫路董出過學費,算是他的恩人,路董很尊敬他們的。像村長跟板凳伯都可以隨時進出山莊,不用通報更不用爬牆。所以還是有可能是外面的人。」

「總不會是村長跟板凳伯恐嚇路夫人吧?」

「當然不是!總之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外星人,其他的再慢慢查。」

那天吃完晚餐,她們兩個出門去趙文成診所,幫阿音婆拿治富貴手的藥膏。走到診所門口卻發現大門緊閉。

「慘了,忘記今天禮拜四,趙醫生禮拜一跟禮拜四都要去醫院門診。」零兒很懊惱。

咚咚抬頭,「可是二樓好像有人耶。」

沒錯,二樓的醫師住宅窗口透出微弱的燈光,百葉窗忽上忽下,顯然有人正努力在跟它纏鬥,忙了好久才終於把百葉窗放下來。本以為醫生回來了,車子卻不在車庫。

「難道是小偷?」零兒大為緊張,「我們快去叫人!」

咚咚眼中閃爍光芒,「等一下嘛,總得先確定一下是不是小偷吧?如果是的話,我們自己抓住他不是更帥嗎?」

「我們哪有辦法抓小偷啊!」

「怕什麼,我們有兩個人呢。」

「要是小偷也有兩個人怎麼辦?」

「哪裏有小偷?」身後的聲音把兩人嚇了一大跳,又是小柔。這幾乎已經成慣例了。

零兒大罵:「妳幹嘛老是陰魂不散?存心跟蹤我們是不是?」

「模範生小姐,我只是出來倒垃圾而已呀。」

零兒這才想起,小柔的家游齒科診所離此不到十公尺。

「怎麼,趙醫生家有小偷嗎?」

咚咚說:「妳付我兩千塊我才要告訴妳,不然待會還得付妳封口費,那多划不來。」

小柔噗哧一笑,「妳學得很快嘛。不過看在妳們解救我兩次的份上,我也可以免費保密一次喲。妳們該不會打算自己抓小偷吧?」

「有何不可?」咚咚說:「走,我們去後面埋伏。」

「為什麼要去後面?」零兒問。

「小偷偷完東西,總不會從大門出來吧?」

她們繞到房子後方,只見圍牆邊整整齊齊地堆著一堆磚塊,顯然有人拿這些磚塊墊腳爬牆進去。

零兒手足無措,不住東張西望。「這裏怎麼都沒有木棒?還是要拿磚頭當武器?」

「妳們等我一下。」小柔走回自己家,兩人以為她要去拿菜刀電擊棒或是手銬之類的,沒想到她只帶著手電筒和一條床單走回來。

「妳拿床單幹什麼呀!」零兒快瘋了。

咚咚卻非常讚賞。「沒錯沒錯,武俠片裏面主角總是一碰到天蠶網就認栽的,沒有天蠶網拿床單代替也行。」

等了十幾分鐘,屋裏終於有動靜了。先是樓下有人開燈又關燈,隨即是後門打開的聲音,一個瘦小的身影笨手笨腳地翻出圍牆。

「動手!」

小柔一聲令下,咚咚和零兒一擁而上,展開的床單不偏不倚地將那人牢牢罩住。只聽得一聲尖叫,竟是個女人,而且聲音非常耳熟。

零兒一呆,「妳是…」

趁著她手上放鬆的空隙,那女人掙脫了咚咚,顧不得臉上還蓋著床單,拼命朝游齒科的方向跑去,沒兩步就不幸被床單絆倒,咚咚和零兒飛身撲上去壓住她,女人死命掙扎著,兩人千辛萬苦地扯下床單一看,竟然是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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