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這時游齒科後院的燈亮了,傳出一個婦人的聲音。
「誰呀?在幹什麼?」

咚咚連忙再用床單罩住路夫人的臉,小柔則愉快地回答:「媽,沒事啦,我們在玩捉迷藏。」

「神經,這麼晚了玩什麼捉迷藏?別吵到人家!」游太太「啪」地關了燈,四周又暗了下來,只剩遠處忽明忽滅的路燈。

咚咚和零兒扯下床單,扶路夫人起來。「夫人,請問您沒事跑去趙醫生家做什麼?」

路夫人今天沒穿她的高級套裝,而是破舊的T恤和吊帶褲。在昏暗的光線下,她面無人色,仍然努力維持平日的高傲架子。「我去找我學長,這不用跟妳們報告吧?」

「哦,所以妳學長不在,妳就自己爬牆進出嗎?」咚咚說:「這我們可能得跟警察報告呢。」

路夫人恨恨地說:「要報警就去呀。誰不知道妳們全是趙文成那夥的,一個個全幫著他來害我!都已經落到妳們手裏了,要蒸要煮都隨妳們,不要再廢話了!」

「夫人,妳不要把別人講得像土匪一樣好不好?自己當小偷還這麼大聲!」零兒很不滿。

「裝什麼傻?」路夫人冷笑,「妳們跟著他一起假裝來我家作客,幫他轉移我老公跟兒子的注意,他好跑來對我動手動腳,這種低級招數我還看不出來嗎?」

零兒大吃一驚,「陽台上那個人是趙醫生?怎麼可能?他不是同性戀嗎?」

「趙文成?同性戀?這樣講也行,他這輩子最愛的人確實是男的,就是他自己。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在他眼裏都是路邊的小蟲。」

「他愛的不是路董嗎?」

「小姐!妳到底是在跟我裝傻還是真的傻?」

零兒氣憤地說:「誰在裝傻?我只看到妳跟個男人在陽台上拉拉扯扯又不求救,天曉得妳在搞什麼鬼!」

小柔打斷她們,「這裏蚊子多,到我房間去講吧。」

路夫人看三人的模樣,似乎真的不是趙文成一掛的,稍微放心了點,跟著走進游家後院。

剛進後門,前面就傳來游太太的叫聲。「小柔,碗洗了沒?」

「我馬上洗。」

「馬上馬上,誰曉得妳的『馬上』是多久?還有,上個月的薪水趕快交出來!」

小柔嬌滴滴地回答:「是!」領著三人進入她的房間。

她的臥房跟整潔的外表完全不符,衣服丟得滿床都是,地上全是雜誌,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迷你冰箱裏塞滿糖果點心,還有個專門吃東西用的小茶几。

「來,大家請坐。」小柔笑靨如花地招呼她們,彷彿在這有如核爆遺跡的房間裏招待客人,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等三人各自清出一塊地方坐下,小柔輕鬆愉快地發問:「夫人,趙醫生對您好像積怨很深哩,您是不是做過什麼傷害他的事呢?」

「我做了什麼事?我只不過是當年全校唯一一個拒絕跟他約會的女生,又嫁給他身邊那個又窮又土的鄉巴佬而已。不過這對他來說大概是天大的侮辱吧。」

「他追過妳?」零兒再次受到驚嚇。

「不是他追我,是我犯太歲沾到他。姓趙的向來自以為是白馬王子萬人迷,沒有一個女人拒絕得了他,我給他吃閉門羮,他居然還以為我在吊他胃口,我差點沒噁心死。本以為嫁給路振家至少有個好處,就是可以擺脫他,誰曉得他陰魂不散,一找到機會就整我!」

「那妳為什麼要散播謠言,說路董耍賤招娶妳呢?」

「小姐,那是我一生的恥辱,我怎麼可能到處講?不信妳翻翻雜誌,記者訪問的時候,我一律說我是相親結婚的。妳想想,『因為有個大白痴喝醉酒跑錯床,我只好嫁給他』,這話講出來能聽嗎?妳聽到的那些陰謀論,全都是趙文成說的!」

「可是他跟路董感情不是很好嗎?」零兒不敢相信。

小柔驚訝地說:「咦,像那種專門在背後說自己哥兒們是畸型怪物的人,我還以為有腦袋的人都不會相信他哩,原來真的有人相信啊。」

零兒熊熊成了沒腦袋的人,氣得面紅耳赤。

路夫人冷笑,「那種話他已經講了快三十年了。哼,路振家當然醜啦,要是他長得帥一點,趙文成才不跟他做朋友呢。那個人最喜歡踩在條件比他差的人頭上來炫耀自己,他根本就瞧不起路振家。沒想到他追不到的女人居然被路振家娶走,他都快恨死了。也只有我老公這種蠢蛋才會拿他當朋友。」

想起長年的恩怨,她的怒氣一發不可收拾。「他愛破壞路振家的名譽是他的事,我老公要耍笨也隨便他,我才懶得管。可是趙文成居然對我的孩子說,他們的媽媽是被騙才嫁給爸爸,總有一天我一定會離開。浩嵐那時候才五歲,聽到爸媽會離婚,擔心得哭了三天。妳們說,趙文成有什麼權利做這種事?他憑什麼?」

經過一陣充滿同情的沈默,零兒小心地開口:「這事妳沒跟路董說嗎?」

「跟他說有什麼用?他搞不好還怪我挑撥他們兄弟的感情呢!」路夫人咬牙切齒地說:「那個人根本就不聽我的話,他從來不聽!」

咚咚轉入另一個重點,「趙醫生拿什麼東西威脅妳?」

「……」

「他手上有妳的把柄,用來要脅妳就範,妳不敢聲張,只好趁他不在溜進他家想把東西偷回來對不對?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路夫人雙唇抿成一條線,硬是不開口。

小柔說:「夫人,現在電視在播我爸媽最愛的連續劇,節目結束之前他們是絕對不會離開沙發的,不用擔心被他們聽到。至於我,雖然跟您相公有點交情,只要一點合理的保密費,我也會守口如瓶。另外這兩位小姐雖然都知道保密的重要,但妳要是沒把事情說清楚,她們就不會了解到底有多重要,搞不好會一個不小心說溜嘴,到時場面就不太好看了。」

路夫人一咬牙,認命地給了答案。「情書。我寫給一個男人的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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