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阿音婆不住長吁短歎,「我們雯麗這麼好的孩子,為什麼大家都要誤解她?真是沒天理啊!」

咚咚一面安撫哭不停的零兒,一面勸慰老太太。想到從此老夫妻兩個一定會遭人白眼,雜貨店的生意也會大受影響,不禁良心一陣刺痛。

在他們身後,哈將也是愁雲慘霧。

「阿蘇,怎麼辦?我們以後要待在哪裏?」

「別擔心,去網路上問一問,總會有人願意讓我們借住。」阿蘇倒是胸有成竹。

哈將已經陷入歇斯底里狀態,「不要,我不要!還沒向小柔表白,我絕對不要離開!要走也要帶小柔一起走!我這就去問她!」

他正要回頭衝向活動中心,正巧小柔快步迎上來,哈將大喜。「小柔,妳來追我啦?」

「是呀,有幾件事跟你們商量。」小柔熱心地說:「你們待會應該要坐車下山吧?我可以開我爸的車載你們哦,一個人五百塊就好,行李另計,還附贈牙齒石膏模型紀念品。還有,接下來你們應該沒地方住吧?我家有中古的帳篷,打九五折賣給你們,雖然有幾個破洞,縫一縫就好。還有為了解決露宿街頭的衛生問題,我有全套的盥洗用具,包括牙粉牙刷跟小毛巾和面紙,一套賣你們四百…」

阿蘇打斷她,「妳省省吧。」果決地將呆若木雞的哈將拖走。

回到雜貨店,咚咚很快地將行李收拾好。她現在無家可歸前途茫茫,心情還真有些低落。但是她更在意的是路夫人的困境還沒解決,村長的不近人情也讓她非常惱怒。

零兒紅腫著雙眼走進房裏,在床邊坐下。

「阿蘇的行李已經收好了。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的聲音沙啞,「我想在他走之前跟他表白,妳覺得他會接受嗎?」

「我不是他,不能幫他回答。不過妳既然下了決心就加油吧。」這就是青春啊!

零兒可憐兮兮地抓著她的袖子,「陪我去…」

來到三樓,二個男生正四隻眼睛死盯著阿蘇的手機,忙著找尋下一個宿主。

明明是自己家倉庫,零兒卻活像要上門借錢一樣,怎麼也踏不進去。咚咚便大步走進倉庫,把阿蘇叫了出來。

阿蘇一臉水波不興,經過咚咚身邊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每次都是這樣,他很少跟咚咚說話,但每次見面總要莫名其妙打量她一番,好像在審核什麼,實在讓她打從心裏不爽。幸好這是她最後一次忍受他了。

「找我什麼事?」他問零兒。

「我,我,」零兒慌得手軟腳軟,舌頭徹底麻痺。回頭一看,咚咚正把趴在窗口看熱鬧的哈將拖走,並對她豎起大姆指打氣。她深呼吸幾口,決心要拼了。

「我…以前在學校就很想認識你,這陣子能跟你住在一個家裏,還一起組團,我真的很高興。不曉得,你…有什麼感覺?」

「很好啊。妳阿公阿媽供我們吃住,還有地方讓我們練習,要出門也會借車給我,蠻方便的。只可惜變成這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看開一點吧,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不是啦!」零兒急得跳腳,「我想問的是,你…對我有什麼感覺?」講到後面幾個字,已是氣若游絲,。

「妳說什麼什麼?我沒聽到。」

「我,我是說,」零兒擠出全身的勇氣大聲說:「我不想跟你分開!」

「這樣啊。妳不用太著急,等我們找到住的地方就會跟妳聯絡的。到時如果我們還沒找到新主唱,隨時歡迎妳歸團,只是我看妳要下山可能有點麻煩。」

「我不是說樂團,是你!對你而言我只是個主唱嗎?我到底是你什麼人?」

「妳是我的紅粉知己啊。我認識的女孩子裏就屬妳對我最好,我絕對不會忘的。」

零兒聽了這話,雀躍不已。「你真的這麼想?那太好了。因為我真的很喜,喜…」

「哈囉,大家午安!」小柔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打斷了零兒的真情告白。零兒血氣衝腦,險些中風。

「小柔!」哈將衝了出來,「妳終於來找我了!」

「對呀,我要找你。還有團長先生、模範生小姐、叮叮咚咚小姐。」

「有什麼事?」咚咚問。

「我是來傳達村幹事會的決議的。原來的處分取消,可以先不用收行李。」

就算飛碟忽然出現,眾人也不會比現在更吃驚。怎麼會變這麼快?

「因為有人說,村子搞得雞飛狗跳,你們卻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這樣太不公平。」

「不然要怎麼辦?難道真的要砍我們的頭去祭土地公嗎?」

小柔微微蹶唇,「有可能哦。」

「砰!」哈將急著想衝回倉庫拿行李逃命,卻一頭撞在門板上。

零兒不相信,「少來!村長不可能答應這種事的。」

「我說過,在這種深山小村子裏,少一兩個離家出走的小混混不會有人注意的。而且這也不是村裏第一次有人莫名其妙失蹤了。」

「不用嚇人了,我們這就下山。」阿蘇冷冷地說。

「好啊,請。」小柔笑得很微妙,微妙得讓人心裏發毛。

咚咚探頭出去一看,只見樓下早已被一隊人包圍得滴水不漏,走得掉才有鬼。這下連阿蘇的臉也有些抽搐。

「喝喝,玩真的哩。」咚咚仔細一看,「咦,羊肉爐也來了?」

「哦,他為了彌補他的過失,自告奮勇幫忙監視你們。還有,經過許老闆『查證』,慕容先生當時是為了上山阻止你們才受傷,所以他也不用受罰。」

「太過份了!」零兒跳腳,「兩個卑鄙小人!」

咚咚心想,許老闆為了讓他的餐廳上雜誌,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喂,游婉柔,妳快叫樓下那群人讓開讓阿蘇他們下山,這不是開玩笑的!」

「他們是村長派來的,我哪裏叫得動?」

「那他們真的要上來砍我們的頭祭神嘍?」哈將理性全失,扯開喉嚨大叫:「來人啊!殺人啦!快報警啊,救命啊!」

小柔平靜地說:「砍頭是你們說的,我可沒說,我只是來轉達板凳伯的話。板凳伯說了,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只要你們在一個月內賠償修理樹籬跟翻修祠堂的費用,就原諒你們。」

哈將雙腿一軟癱在地上,零兒也有些虛脫。

阿蘇冷笑,「我就知道,全是群死要錢的鄉民。要多少?」

「不多,十萬。」

「十萬?」哈將大叫:「敲詐啊!」

「已經很便宜了。而且你們必須自己賺錢,不能接受別人的幫助。也就是說,模範生小姐不能跟妳阿公阿媽或爸媽要錢,叮叮咚咚小姐也不能向妳的愛慕者伸手。」

「只有一個月,我們去哪裏賺十萬塊?」

「雙手萬能啊。你們三個人去園區工作,多加幾個班,一個月十萬沒問題。也可以去餐廳洗盤子,不過許老闆大概不會用你們吧。」

阿蘇說:「要是我不想付呢?你們就不准我下山?」

「怎麼可能,腳長在你身上,要走隨時可以走,只是你們的家當要全部留下來做為賠償。」

阿蘇難得地變了臉色。樂器跟擴音器材是樂團的命根子,萬一被扣留就完蛋了,因此他和哈將都是臉色鐵青。

「怎麼樣?是要收拾自己的爛攤子,讓大家少唾棄你們一點,還是要繼續到處躲債,寄人籬下當米蟲,你們自己決定。以上是板凳伯說的,我只是原文轉述。」

零兒自然比誰都希望阿蘇留在山上,但是聽到板凳伯居然說阿蘇是米蟲,心中非常不爽。況且要阿蘇這樣才華洋溢的人困在深山裏做勞力工作,實在太欺負人了!

「反正你們早就打算不拿到錢絕不罷休,不是嗎?」阿蘇嘴角一撇,「付錢就付錢,我怕你們不成!」

零兒聽到他答應留下,差點歡呼出聲。不過她還得先確認一件事,「那你要做什麼工作?真的要去園區嗎?」

「當然是做歌手。」阿蘇昂然說:「我要拍個MV 放到YOUTUBE,等紅了以後,一個晚上賺十萬給你們瞧瞧!」

咚咚腦中浮現一個聲音:我看還是用人頭獻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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