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那時老媽跟紅花石一起失蹤,你們八成認為是她把紅花石偷走了。外公氣得連老媽這女兒都不想要,更不會在意紅花石。至於你,家裏多的是錢,少一塊石頭不痛不癢,也沒放在心上。但是風水輪流轉,你坐吃山空,家產全沒了,只好連夜逃跑。我猜,你這幾年過的大概都是見不得天日的生活吧?偽造文書,盜刷信用卡,電話詐騙之類的。也許進帳不錯,以你的個性,一定是左手進右手出,而且風險很高,還要跟其他人搶地盤分贓,這些都不合你的少爺個性。這時你開始研究古玉,發現紅花石可以賣到不錯的價碼。你沒聽過紅花石有神力的傳聞,就算聽過,你也不會相信,頂多拿這個故事來哄抬價格。反正不管它到底值不值錢,你都會憑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某個冤大頭,高價把它買下來。」

「是品味獨特的收藏家!」木健一反駁。

「隨便啦。所以你跑來找老媽,逼她交出紅花石。老媽看到已經被宣告死亡的哥哥忽然出現,嚇得半死,拼命塞錢想打發你,把我老爸氣炸了。不過她也告訴你,原來失蹤了二十幾年的紅花石,一直埋在你們自己家院子地下。這下麻煩來了,你得回到曉薔村,不但要避免被熟人認出來,還得找到正當理由,讓村民接受你留在村裏。

「第一個任務比較簡單,你做了整型手術,把臉改得完全不一樣。至於正當理由嘛,無論你是在離家躲債當天看到飛碟,或是後來才聽到傳聞,總之這事給了你靈感。你假裝是『飛碟觀測協會』會長,在網路上到處放消息,找人討論曉薔飛碟事件,果然就釣到了羊肉爐,在他的協助下順利回到村子。你利用會長身分,教唆我們幾個笨小孩到處跑來跑去找外星人,村長和村民的矛頭自然會朝著我們,你就可以安心躲在幕後,到處拉關係套交情,打算取得路董信任,混進山莊裏挖出紅花石。

「一開始很順利,但是在第一次到山莊作客的時候,你的運氣就變差了。先是被零兒緊盯不放,然後又被園丁抓包,最糟的是零兒跟我開始懷疑你。你為了圓謊,就扯出什麼『後山有亮光』的鬼話,為的就是把我們的注意力從山莊引開。光說當然不能算數,你自告奮勇帶我們上山察看,又在最後關頭假裝胃痛放我們鴿子。你知道我們兩個一定會按捺不住,自己跑上山,所以你搶在我們之前,偷偷溜上後山守株待兔。羊肉爐忙著上網跟辣妹聊天,根本不會發現你跑出去了。

「你一直刻意引誘我們走上後山,一來因為你當年也曾經輪值打掃土地公,對那邊非常熟悉,進可攻退可守,二來只要我們踩上禁地,就可以讓我們當你的替死鬼,背負所有人的責難。說來慚愧,那天晚上我還真以為看到外星人,後來才發現,要製造一個全身發光的外星人根本就簡單得要命。你只要穿上便宜的橡膠戲服,上面塗一層螢光漆就行了。你給零兒的探測器也只是玩具,只要一按下遙控器就會發光出聲音。明明是簡單到吐血的把戲,只要利用黑漆漆的森林和當時的緊張氣氛,就會變得非常逼真。

「這次你又成功了,飛碟會士氣大振,對外星人更狂熱。你還跑去游齒科大鬧,裝神弄鬼一番,不但讓村人更加懷疑我們,也讓我們幾個更專注找外星人。你自己當然不想被這種無聊事困住,所以你事先在離土地公有段距離的地方,挖了個不深不淺的陷阱,準備自己掉進去受點小傷,以後只要天天裝跛,會員就不好意思再逼你上山了。只是你的運氣又變壞了,腿骨雖然沒斷,卻意外割傷大腿,流了一堆血,被送進診所。

「趙文成那時候剛剛印好路夫人的情書影本,把正本放在桌上策劃他的陰謀,我們進去的時候,他把信塞進病歷夾裏往檔案櫃一放,沒有人會懷疑。他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第二天起來,不但影印機上的影本被掉包,連檔案櫃裏的正本也不見了。」

她長長地吐了口氣,「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正本會不見,照理那天晚上在診所裏的人,只有我有動機跟機會偷信才對。由於你是傷者,我一開始就把你排除在外,這真是大錯特錯。仔細想想就知道,扣除我、零兒跟樂團,最有機會拿到正本的,當然就是在診所過夜的羊肉爐跟你。至於羊肉爐,我必須很抱歉地說,他不是做這種事的料。

「我想,你可能是半夜裏麻醉失效痛醒了,想趁機偷看一下路家的病歷,說不定將來派得上用場,沒想到這一來給你挖到寶。你把信藏在羊肉爐給你裝衣服的提袋裏,光明正大地帶出診所,用包裹寄回你自己的郵箱,這才叫天衣無縫,連老奸巨滑的趙文成都栽在你手上。

「後來趙文成告發飛碟會的時候,你其實不怎麼在乎。你手上有王牌,只要等腿傷復原,就可以拿來要脅路夫人把山莊淨空讓你挖寶。你甚至想要先下山再偷偷摸回來挖,這樣就更不留痕跡了。但是你又再度遭到不幸,在中秋節的時候,你被路夫人拉去聊天,激怒了趙文成。他本來就有點懷疑你跟信件失蹤有關,這一來更是火上加油;所以他在你的藥上動手腳,讓你傷勢加重,還跟許老闆串通,準備誣賴你是路夫人的情夫。我猜,你應該是剛打完給路夫人的恐嚇電話,就著了他們的道,還得靠路夫人來救你。你一定覺得很諷刺吧,舅舅?」

木健一冷冷一笑,「想不到我那個笨蛋妹妹居然能生出這麼聰明的女兒,不錯不錯。現在妳打算怎麼做?我跟路家女人說好了,拿到東西就把信還她,妳現在中途殺出來,除了證明妳的本事以外,還有什麼意義?不如把石頭給我,再怎麼說妳也是我外甥女,等我拿到錢再給妳吃紅。」

「可是舅舅,石頭既然埋在路家的土地,就是路家的財產,要是把它給你,我就成了竊盜共犯,這樣不太好吧。」

「傻瓜!路振家是妳什麼人,值得妳為他跟自己親人作對?他老婆都不在乎我拿他們東西了,妳擔心什麼?到手的橫財難道妳要白白放掉嗎?況且路振家不缺錢,妳舅舅我可是缺得要命,拿他一塊石頭有什麼大不了?更別提這石頭本來就是我們家的東西!」他看著另外兩人,「當然啦,見者有份。零兒,妳不是缺錢出道嗎?小柔,我知道妳最愛的就是錢。我們幾個發大財,路太太拿回她的信,皆大歡喜,這樣不是很好?」

咚咚問二人,「妳們說呢?」

零兒不屑地說:「我才不要跟騙我的人合作呢!」

小柔嫣然一笑,「第一,我不信你會乖乖分錢給我們,第二,既然這石頭那麼值錢,三個人分不是比四個人分更好?」

木健一大怒,臉色變得非常兇狠,零兒不禁有些害怕。

咚咚歎了口氣,「舅舅,她們兩個只是隨口說說,你不用當真。石頭給你也行,我也不要你分錢給我,只是我答應過路夫人,一定幫她拿回信件,之前失敗太多次,不能再出差錯了。你去把信拿來,我跟你交換。」

木健一笑了起來,「那簡單,我就帶在身上。」

「你不是說過兩天才要寄回來?」

「那是唬人的,我本來就打算今天把信放回路太太抽屜裏。」他指指地上的背包,「就在背包裏,妳自己拿吧,我腳痛。」

咚咚聳肩,走過去拿背包。就在這時,木健一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一手緊扣著她頸子,「妳真以為妳比我聰明嗎?早著哩!」

零兒嚇得尖叫,小柔冷冷地說:「你到底想怎樣?」

木健一冷笑,「老實說,我本來也想趕快拿了石頭去賣錢,那些信不要也罷。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吃了這麼多苦頭,哪能這麼簡單就算了?那些噁心的信我還可以拿來跟趙文成敲一筆,順便痛整路振家,這不是更好?」

咚咚被他勒得呼吸有些困難,掙扎著說:「你幹嘛這麼恨路振家?」

「妳是呆子啊?他欺騙了妳媽,害得妳外公外婆生病早死,妳還幫他說話?現在他居然還住在我家的房子,逢人就說我破產是自找的!他以為他是誰?不過是陪我妹妹念書的書僮!不讓他知道自己有幾兩重,我死也不甘願!」

咚咚翻了個白眼,「你用那些情書也整不了路振家的,只會讓別人更同情他而已。」

木健一露出得意的笑容,彷彿嘴裏啣著老鼠的貓。「妳還不懂?路振家最受不了別人同情他。我就是要他知道,不管他賺多少錢,頂著多好聽頭銜,骨子裏他永遠只是個可憐蟲而已!」

咚咚點頭,「這樣倒也挺合理。你果然就跟傳說中一樣賤,可喜可賀。」

「少說廢話。妳們兩個發什麼呆?還不快去把我家的石頭拿來!」

咚咚輕笑一聲,「別急嘛,舅舅,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跟你說呢。」

「什麼事?」

咚咚轉頭,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從來就不認為你會把信帶在身上。」把手從裙袋裏伸出來,手上銀光一閃,只聽得木健一慘叫一聲,彎下腰來。她趁機使勁一掙,逃脫他的掌握,跑到零兒身邊。另外兩人這才看見,木健一小腿上插著一根鋼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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