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格

「對了學長，我還有一個禮物。」

禮物是音樂盒，做成鋼琴的形狀。黑色的外殼，還有小小的黑白牙齒。因為是演奏式鋼琴，長了三隻腳，這是它跟耀宗惡夢裏的怪物唯一的不同。

「送我這個幹什麼？」

芊芊無懼他冰冷的聲音，熱心地解說：「因為我覺得鋼琴跟你的氣質很合，知性又優雅。」

「我說過我不喜歡鋼琴，任何長得像鋼琴的東西我都不喜歡。」

「我知道，」她低聲說：「因為你受過傷害。被迫在比賽前放棄，一定很不甘心吧？」

耀宗吃了一驚，隨即心裏暗罵老弟大嘴巴。

「一點也不會，我根本不希罕那個比賽。不要再談這個了。」

芊芊不放棄，她想要知道他的全部過往，分享他最真實的心聲。

「學長你不用再逞強了，可以跟我說，你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的。是不是……鋼琴老師對你做了什麼事？」

耀宗仔細回想老師的模樣，「嗯，那傢伙好像真的是同性戀的樣子。不過我那時還小，根本不知道同性戀是什麼東東。而且他品味很差，看到我這種美少年居然完全沒反應……不對啦！妳聽好，老師沒有對我怎麼樣，我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只是對鋼琴失去興趣，不想再彈了而已。」

「在比賽之前？我知道你不是個臨陣脫逃的人。」

耀宗耐著性子，「妳沒有這種經驗：本來一心想達到某個目標，卻忽然清醒，發現這根本不是妳要的，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在上面？」

他現在就有這種感覺，卯足全力追女孩，追到了卻後悔莫及。

芊芊搖頭，「沒有。想要的東西，我就是想要。」

耀宗翻白眼，「那真是恭喜妳了。總之我就是對鋼琴沒愛了，不但不想彈，連看到都覺得很煩，沒有其他原因，了解嗎？」

「你對女朋友也是這樣吧？」

隔壁桌原本背對他們獨坐的女孩轉過頭來，對兩人露齒微笑。耀宗的腦袋發脹，他麻煩已經夠多了，居然又在這種時候遇到這個女人！

「嗨，苡林。」

「Joe，好久不見了。」苡林笑靨如花地坐到他們這桌，伸手過來跟芊芊握手，「妳好，我是孫苡林，Joe的好朋友。」

「我是芊芊。」也許是店裏冷氣太強，孫苡林的手冷得像冰。「Joe？學長的英文名字不是Andre嗎？」

「哦，這是我專用的名字。因為我覺得Joe比較適合，就堅持這樣叫他。他也高高興興接受啦。」

耀宗冷冷地說：「妳不是還給我另外取了個名字叫『零夭鬃』嗎？哦，還有一個，『一秒男』。對吧？」

沒錯，這位孫小姐正是在劉若妍網誌上留言的那個「豆豆」，耀宗稍微查了一下就找出她的真實身分。

她的另一個身分，是耀宗的前前女友，也是他最受不了的一任。

「不愧是念資工的，查IP特別拿手呢。」她的笑容以前看起來像陽光，現在卻是不折不扣的鱷魚。「那是開玩笑的，你不會介意吧？我們是好朋友嘛。」

耀宗冷笑。當初分手時，他提出「分手繼續當朋友」，被她潑了一臉水，現在卻自稱是他的好朋友，真是不要臉。

「我覺得還是Andre比較好耶，這是《凡爾賽玫瑰》男主角的名字，超帥的。」

芊芊無視兩人眼神中的刀光劍影，只顧發表高見。她自己已經夠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