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th  

教官的廣播聲打斷了老師的叼念,「一年恭班羅雪川同學,現在請馬上到教官室來……啊!」隨著這聲驚呼,擴音器裏傳來一個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聲。

「全校同學注意,羅雪川這個小賤人,她欺騙我兒子感情,害他想不開自殺,她是禍水,殺人兇手!你們一定要馬上把她關起來……」喀嚓一聲,擴音器被關掉了。

教室裏,不,整個校園都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像中了定身咒一樣,呆在原地。羅雪川緩緩站起來,向老師一點頭,走出了教室。

下課後,消息傳來了。一年敬班的杜明義,早上在家裏割腕自殺,現在在醫院急救。由於他在遺書裏很哀怨地指控羅雪川踐踏他純真的少男心,他老娘殺上門來算帳了。

這件事驚動了校長、訓導主任、教官、我們導師,所有人集中在教官室裏調查事情原委,同時要安撫杜明義的媽;另外還出動了很多老師守在教官室外面,嚴禁學生靠近。 

直到快放學的時候,羅雪川才回到教室。她臉頰紅腫,手表握在手上,因為表帶被扯斷了。她一句話都沒說,也沒人敢去找她交談,晚上的生日會自然是泡湯了。

那天晚上,我泡在網咖裏跟我們教官聊MSN。他跟我向來談得來,這回被操了一天,累到快瘋掉,更是卯起來吐苦水。從他那裏,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杜明義已經脫離險境,送進加護病房。他的日記裏,滿滿的都是他對羅雪川的愛慕之情,還有她跟他如何相親相愛,海誓山盟。而他的遺書上寫著:「我一直活在黑暗中,直到遇見妳才知道什麼是光明,妳卻狠心地把光明奪走,明知我已無法再次承受黑暗的折磨……」

羅雪川的回應是,她只跟杜明義講過幾次話,根本不熟,而且杜明義常做一些讓她很困擾的舉動,所以她一直避免跟他碰面。

杜明義的媽當然是大大抓狂,不但訴諸暴力毆打她,還揚言要開記者會討回公道。不能怪教官沒保護好羅雪川,在場的教官每個人手上都被抓出好幾道。

雖然沒有證據,直覺告訴我杜明義在說謊。羅雪川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絕不可能,我打死都不相信。

本以為羅雪川一定會很消沈,誰曉得星期二早上,她照樣快快樂樂地進教室。「大家早!」

沒有人回答。

她顯然早有心理準備,聳聳肩走向座位。但是當她目光跟我接觸的時候,我清楚地看見她眼中的落寞。

這傢伙又在硬撐了。到底是該罵她笨,還是摸摸她的頭安慰她?

我想也沒想,朝她扮了個大鬼臉。她噗哧一笑,吐舌回應。有些人驚訝地看著我,我懶得搭理。

我已經完全確定了,她的囂張行為只是一種保護色。內心越是不安害怕,她越是表現得活潑歡樂。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其實只是個脆弱孤獨的女孩罷了。

下課時間,我剛從洗手間出來,就被迎面而來的水柱給淋成了落湯雞。羅小姐高舉水槍,大聲歡呼。

「第二槍!正中紅心!」

「請問妳在做什麼?」

她理直氣壯地說:「花椰菜要澆水才會長高啊。」

「我已經很高了,謝謝。」

「怎麼這麼沒志氣,你不想更上一層樓嗎?」

「這不是重點吧?在走廊上玩水槍很危險的,要是害人跌倒怎麼辦?」

她噘嘴,「我本來就是害人精,你不知道嗎?」

這話可真不中聽了。「少廢話,把水槍給我。」

「不要!」她把水槍往背後藏,我不跟她客氣,伸手去搶,她轉身就逃。拜託,那雙短腿跑得贏我嗎?

我三兩步追上她,「拿來!」

「不要!」我們兩個你爭我奪,在走廊上扭成一團。

「羅雪川!」導師站在教室門口,氣得臉都綠了。「妳到辦公室來一趟。楊敬棠,你回去教室!」

當她跟著導師離開的時候,我隱約聽到導師的聲音:「妳現在還有心情跟男生打情罵俏?」

我火冒三丈,誰打情罵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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