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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黎徹底把我當空氣,我要跟她商量佈景的事必須透過卡馬轉達,卡馬再把她的回覆轉給我,簡直就像小學女生冷戰。


不過這情況沒有維持太久,因為佈景製作正式開始動工,我們在長年合作的一家工坊裏租了位置,每天要施工八小時以上,手上沒事的團員通通得去幫忙。至於只負責在兩場戲裏當路人的在下我,當然是整天待在工坊裏,沒機會跟黎碰面。


在排練場裏忍受黎的忽視,跟在工坊裏完全看不到她,到底哪一個比較糟,我並不確定。不過敲敲打打的工作確實可以幫助我分心,不去回想我一路走來造成的風波慘劇,不去猜測黎會不會從此跟我拒絕往來,也不去想像以後的生活會有多空虛。我盡可能把自己弄得筋疲力竭,晚上還努力加班打工,最好是回家沖完澡馬上不省人事,這樣我才不會去想起自己的孤獨。


這天傍晚,工坊裏的人都解散了,只有我留著繼續做茱麗葉的人形立板。我已經為它忙了三天。只有這個東西,我不想交給別人做。


照著畫好的輪廓,一寸一寸在木板上切割出茱麗葉的形體,再把切口磨平,裝上支架,確定她站得穩。效果相當好,不仔細看還真會以為是黎站在那邊。


我輕輕撫摸著她側面平滑的弧線,高高的額頭,稍嫌太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路滑下來捨不得放手。然後我把頭靠在她額頭上。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麼,難不成她會活過來嗎?


「你在幹嘛呀,好噁心!」


我跳了起來。居然是黎!


她做個怪臉,「沒事跟塊木板摟摟抱抱幹什麼?戀物癖啊?」


我定了定神,「妳懂什麼?我是在欣賞自己的才華!只有最天才的藝術家,才能做出這麼完美的作品。」


她冷哼,「還不是借用我的尺寸?」


這話一出,我們兩個都僵了一下。真是尷尬。


「妳要看佈景的進度吧?做好的東西在這邊。」趕快轉移話題。


我領著她檢查收在牆邊的佈景零件,並且一一解說。


今天的黎很奇怪,平常提到工作一定是十二萬分投入,今天卻魂不守舍,眼神飄忽,要花很大的功夫才能集中精神。她的表情更是僵硬,彷彿顏面神經全部短路,手腳也長錯了地方。


當然經過上次的事件,她會不自在是一定的。既然如此為什要一個人過來?她大可找阿萬或卡馬作伴啊。在玩了這麼久的傳話遊戲之後,我才不信她會沒有其他目的就跑來找我看佈景。


我心跳加速,屏著氣息準備看她有什麼花樣。向來最喜歡這種懸疑的氣氛,更何況是她帶來的。


果然,看完佈景,她說了聲「辛苦了」,就站在那裏假咳嗽,摸頭髮,顯然不知該怎麼接下去。再這樣下去都要半夜了,我決定推她一把。


「還有事嗎?」


「呃,我今天生日。」


「是哦?生日快樂。」真是有夠蠢,怎麼可能會快樂?


她點著頭,也不知是在贊同什麼。「然後,我想喝上次那種會讓人心情變好的雪泥。」


雖然是有點無厘頭的答案,但是這麼簡單的要求,我絕對會為她做到。


幸好這次的位置空著,不用再做趕人搶位置的丟臉行為,否則「流浪者」一定會把我們列為不受歡迎客戶。


雖然櫃台後的王小明把我跟黎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我並沒有任何不自在或不舒服的感覺。他的眼神向來不帶任何侵略性或壓迫感,彷彿再奇怪的事在他眼裏都沒有什麼大不了。事實上我也不曉得我跟黎之間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我們東拉西扯地聊一堆不相干的廢話,排練啦,以前公演的趣事啦,就是一直不提上次的事。焦躁在我皮膚下鑽動,幾次想開口催促她進入正題又硬生生忍下來。我也是有自尊的,如果她決定裝聾作啞,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話,我奉陪到底。


「說到上次……」


我被雪泥裏的巧克力碎片嗆到,咳個不停。媽的這巧克力也加太多了吧!


黎看著我的慘狀,原本緊張的笑容加入了三分得意。「上次跟你談過以後,我回去一直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改劇本,讓羅莎琳遇到另一個男人。」


好,轉得很順,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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