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對方拿錯衣服,照理應該是他把大衣拿回醫院還我們,對方卻藉口一堆,說什麼要在家裏照顧爸爸,不方便出門之類的,要我們把衣服送去他家。
最糟糕的是,等拿回大衣,卻發現口袋裏空空如也。
言梓書小心地問:「請問,您沒有注意到大衣口袋裏的東西嗎?」
那個拿錯衣服的先生理直氣壯地說:「沒有啊,我拿到就是這樣了。你掉了什麼東西嗎?」
「有個小盒子。那不是我的東西,是我老闆的,你確定沒看到?」
「沒有啊。」
我直覺他說謊,他一定是看到鑽戒起了貪念就私吞了。但是我們有什麼證據證明口袋裏有鑽戒?要是他反過來說他的大衣裏有更多錢被我們偷走,豈不是更糟糕?
我們無計可施,只好告辭。
「我們去報警吧?告他侵占!」走進電梯,我這樣提議著。
「如果報警,可以去搜他家嗎?」
「應該是不行……」
他苦笑,「那就沒辦法了。」
我急得滿頭大汗,「那要怎麼辦?那戒指值多少錢?」
「我不懂珠寶,不過胡狸不會買便宜貨給瑾玟,尤其是訂婚戒指。所以至少要五六萬吧。」
五六萬……我眼前發黑。
為什麼他離開座位的時候,我沒有幫他顧好大衣?為什麼我滿腦子只有自己的事情?
為什麼我這麼沒用?
「我……我會幫你賠一半的!」
「說什麼傻話……」
話還沒說完,電梯停住了。
我現在才知道,人生的遭遇沒有最悲慘,只有更悲慘。
梓書按下緊急對話鈕,「喂,有人在嗎?電梯故障了,麻煩處理一下。」
沒有回音。他又呼叫了好幾次,還是一樣。看來管理員忙著過耶誕,沒空理我們。
我感覺到腦神經一根根斷線,眼淚湧入我的眼眶,手上的燙傷原本在止痛藥的作用下稍微緩和,現在又像火一樣燒了起來。
燙傷。
弄丟戒指。
厚著臉皮不還戒指的無賴。
故障的電梯。
還有那個無情無義的尤瀚平。
夠了!
我舉起沒受傷的手,狠狠朝電梯門搥下去。很痛,但是我不管。
「搞什麼鬼啊!幹嘛全世界都跟我過不去!我哪裏對不起你們了,為什麼要這樣整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們這些混蛋!我再也受不了了!放我出去!」
「香香,冷靜點,妳會受傷……」
我不理他,繼續破口大罵。
「尤瀚平!你看我這麼倒楣,你開心了沒有?你爽了沒有?反正全世界就你最爽啦!愛翹課就翹課,不升學就不升學,愛辭職就辭職,別人都得配合你就對了!憑什麼你可以為所欲為,我就得這麼委屈?會拍照有什麼了不起?你是才子又怎樣?才子全是中二病的米蟲!你這混蛋,為什麼不去死一死!」
吼到最後我已經沒了聲音,眼淚卻源源不絕。
站在我身後的言梓書默不吭聲,已經放棄勸我了。
這時電梯門外傳來聲音。
「小姐,小姐,妳沒事吧?」
我發狂尖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好好,我們已經打電話叫消防隊了,他們馬上來,妳不要緊張!」
我全身虛脫,坐倒在地上。
言梓書說:「他們找消防隊耶,搞不好記者也會來哦。」
天哪,越來越離譜了。
言梓書從我肩上遞來面紙,我低聲道謝接過,不敢回頭。
現在我滿臉鼻涕眼淚,絕對是比鬼還可怕,這模樣還是別給他看到的好。
話說回來,剛剛一場大鬧,我在他心中早就半點形象也沒了。
走出電梯之後,他鐵定會從此消失在我面前。
媽,對不起,我把妳精心安排的對象嚇跑了……
「謝謝妳。」言梓書說。
我莫名其妙,「為什麼要謝我?」
「我最近常常做一個惡夢,夢到我卡在電梯裏出不去,電梯忽上忽下,就是不肯停,連電燈跟空調都壞掉,最可怕的是,居然還有女鬼從鏡子裏浮出來,每次都嚇得我半死。剛剛電梯停住的時候,我還以為我惡夢成真了。要不是有妳在,我一定會崩潰。」
我哭笑不得,「你不覺得夢裏的女鬼可能就是我嗎?」
「當然不是。女鬼都是一臉不懷好意的陰笑,不像妳這麼真情流露。」
「真情流露?是歇斯底里吧。」
「歇斯底里也是活著的證明呀。」
我苦笑,「你弄丟那麼貴的戒指,還有心情胡扯啊?」
是啊,他弄丟好友兼老闆的重要物品,心情一定壞到不得了,我居然還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我實在很想鑽進電梯牆壁裏,再也不出來。
「我的心情是其次啦,戒指雖然很貴,只要省吃儉用一點,總有一天會還清。只是胡狸在耶誕夜被甩,連戒指都弄丟,打擊一定更大。」
我腦中浮現一個念頭,「如果我們有辦法勸他女朋友跟他和好,他應該會比較開心吧?」
「那當然。瑾玟可是他的心肝寶貝呢。」
很好,只要胡狸開心,應該會放言梓書一馬。
「等我們出去,就馬上去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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