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  

 

「我再愛記仇也比不上你,是誰把國中的事情一直記到現在啊?」

 

「妳還好意思說啊?還不是妳先玩弄純潔少男心?」

 

「我……」阿愷的臉更紅了。「對不起嘛!可是,可是我那時真的不是因為看不起你才說你開玩笑,是因為我覺得不會有男生喜歡我呀!」

 

「妳嘛幫幫忙好嗎?又不是長了三頭六臂,為什麼不會有男生喜歡妳?」

 

「男生不是都喜歡珮珮那型?」

 

「少噁了好嗎?妳比珮珮好多了!」

 

阿愷怔怔了幾秒,然後笑了出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說這種話呢,謝謝嘍。」

 

她的臉在晚會的五彩燈光中顯得更加明亮,逸孺看得失神了兩秒,才想到要回話。

 

「只不過跟妳講句好聽話就要道謝啊?妳的志向也太小了吧?」

 

阿愷搖頭,「不止。『無意比惡意更可怕』,這句話很重要,謝謝你告訴我,就算沒有惡意,要是行動之前沒有好好考慮對方的立場,就叫做白目。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我以後不會再那麼白目,謝謝你。」

 

逸孺忽然覺得心裏有東西梗住,上不去也下不來。

 

「我……我希望妳永遠維持現在這樣子,永遠不要改變。」

 

阿愷失笑,「不可能吧?人要是一輩子不改變不就白活了嗎?」

 

「但也有可能越變越糟啊。」

 

阿愷低著頭沒說話,逸孺心裏歎息,搞什麼,他又把氣氛變冷了!

 

「總之,妳只要記得下次有人跟妳告白,別再說人家神經病就急著衝回家看電視就好。其他的就別放在心上了。而且我現在仔細想想,就是因為妳拒絕我,我才發奮圖強變這麼帥。要是妳當初答應跟我交往啊,哎呀呀,我這輩子大概就毁了。」

 

「陳逸孺,你嘴巴很賤耶!果然是越變越糟!」阿愷捲袖子準備揍人。

 

「哇,大姐頭發威了!」他拔腿逃走。

 

兩人在拱門下追來追去,然後像兩個傻子一樣撞成一團,哈哈大笑。

 

逸孺已經記不得,他上次這麼開心地笑是什麼時候了。

 

煙火開始了,一叢叢的火焰花朵在夜空裏盛開,好像可以把人心裏的煩惱一併化成灰塵消散。精神放鬆下來的阿愷滿足地歎了口氣,再度靠回逸孺肩上,逸孺的手也非常自然地再次環住她。

 

台上的主唱開始唱一首有點年代的歌。

 

身為一道彩虹,盡全力也要換你一段笑容。夠了,我愛你,不必人懂。只要你懂。

 

逸孺忍不住側頭看她,阿愷也回頭對上他的視線,對他一笑。她微醺的目光裏再也不是可厭的同情,而是溫柔和喜悅。逸孺再次想起,久違之後在校園裏第一眼見到她的模樣。

 

就像青春朝他奔來一樣。

 

那一刻,他心裏某種沈睡已久的東西,忽然醒了過來。

 

是啊,有些事,根本不需要別人了解,只要某個特別的人懂就行了。

 

不知是酒還是煙火的作用,他不自覺地將臉朝她貼近,貼向她柔軟的嘴唇,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充滿魔力的氣味。

 

就在這時,刺耳的手機鈴聲,把快要貼在一起的兩人狠狠震開。逸孺忍住把手機摔爛的衝動,按下接聽鍵。阿愷一手摀著嘴,一手按著胸口,生怕心臟跳出來。

 

「喂?」逸孺原本不耐煩的聲音,在聽到耳機裏的聲音時,忽然變成了驚慌,「恩綾?怎麼了?」

 

恩綾抽抽噎噎,根本聽不清她說了什麼。不過光是她的哭聲,就足以讓他採取行動了。

 

「妳在哪裏?好,妳等一下,我去找妳。」

 

他放下手機,回頭看著阿愷。她臉上的潮紅已經退掉,在煙火映照下變得更白。

 

魔力的氣味已經消失了。

 

「阿愷,那個,恩綾她有點事,我得去找她。妳要留下來看煙火嗎?還是我送妳回宿舍?」

 

可能是夜風真的太冷,阿愷不自覺地顫抖著。不過她還是擠出笑容。

 

「沒關係,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快去找恩綾吧。」

 

逸孺覺得自己好像應該再說些什麼,腦子裏卻空空如也。他只好朝她一點頭,轉身朝停車場跑去,隱約還聽見阿愷朝他喊:「加油!」

 

他沒有回頭,如果他回頭的話,就會看見阿愷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變成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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