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一臉遺憾地說:「這是從板凳伯地下室拿來的,那裏怪東西可真多哩。除非必要,我實在是不想拿來對付自己親人的說。」

「是嗎?我看妳拿得挺順手,用得更順手。」從山莊的陽台欄杆後面,兩個人影站了來。咚咚看到這兩人,頓時有種衝動想去跳鱷魚池。

「村長!板凳伯!」零兒大叫:「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板凳伯淡淡地說:「我們的跟蹤技術可比丁小姐好太多了。不過我得承認,論腦力是妳比較好。阿健,你真是嚇了我們一跳呢。」

村長連連搖頭,「離開這麼多年,不但一點長進都沒有,還越學越糟糕!早知道這樣,當年你摔進爛泥坑的時候我就不拉你上來了!」

木健一緊抓著小腿,又氣又恨地瞪著兩人,又盯著腿上那根針。

板凳伯走過去將他拉起,說:「放心,只是普通的鋼針,上面沒塗藥。說來好笑,我一直有預感,木家的人會回到村裏,還真沒想到居然一次回來兩個。」

「您第一次見到我就認出來了?所以您常常盯著我?」咚咚忘了羞愧,雙眼閃耀著崇拜的光芒,板凳伯真是英明啊!

可惜她立刻就被潑了冷水,「不,我只覺得一看到妳,就想到我女兒年輕的模樣,她也曾經耍脾氣把頭髮剪得亂七八糟,所以我一有機會就多看妳兩眼。直到中秋節那天,妳穿這套衣服上台,那樣子像極了明美,連村長都認出來了。我們只是不確定妳到底是阿健的私生女呢,還是明美的女兒?」

村長鼻子噴氣,「如果不是我們虧欠木家,我早把妳轟下山了!」

小柔問:「你們虧欠木家什麼?」

兩人互望一眼,表情都有些尷尬。村長吁一聲,說:「老實說吧,八年前,村子被這臭小子搞得雞犬不寧,我們兩個實在受不了,挑了一天下午來找他,想勸他振作,好好工作還債。誰知山莊裏到處不見他人影,我們到處找他。無意間走進那間園丁的房子。那裏簡直是歌仔戲的寶庫,上百年的戲服跟道具,居然還保存得好好的,只是樟腦味重了點。我看到一套薛仁貴的白袍,立刻著了迷,拿起來欣賞半天,怎麼也捨不得放下。」

木健一冷笑,「捨不得放下,就乾脆打包帶走,是不是啊?」

「給我閉嘴!」村長在他腦門上一敲,做為警告。「就在這時候,這小子跑進來,大喊大叫說我們偷他的東西。真是莫名其妙,他把寶貝當廢物亂堆,我拿起來看看也不行?大不了我跟他買總可以吧?結果他朝天開價就算了,居然還跟我要封口費,不然就要告訴全村,村長跟副村長是小偷。我們兩個火大了,把他痛揍了一頓。」

木健一忿忿地說:「兩個暴力狂!」

板凳伯笑容滿面,「是啊,我也很後悔,應該早二十年揍你才對。」

村長繼續說:「回去以後,我們都有點不安,不曉得阿健傷得怎麼樣。那天晚上,卻看到那團奇怪的白光停在山莊上。我跟板凳連忙跑來看他的情況,又找不到他人影,我們還跑去後山搜,只怕他自殺,或是傷重摔進山谷,也沒這跡象。再看看山莊裏好像有些輕便的東西不見了,我們就私下決定,當做他跑路失蹤。」村長臉色出現慚愧之色,「其實我們並不確定,但是想到這個麻煩人物離開,心裏都鬆了口氣。我又想白天他對我們那麼無禮,越想越火,就決定把戲服跟頭套拿走,反正他也用不著。只是從此以後,我一看到這些東西就難受,腦中總會想著:這是偷來的,偷來的…明明是那麼想要的東西,一旦到手,卻像針一樣天天扎在我頭上,連多看一眼都受不了。後來實在忍不下去,就把它塞回戲籠裏了。」

零兒這才恍然大悟,村長忽然不再唱他最愛的「薛仁貴征東」,原來理由在此。

咚咚說:「至於板凳伯,您拿了一個音樂盒送給孫女做生日禮物,對吧?那個音樂盒上的浮雕跟山莊鐵門的浮雕是一樣的。」

板凳伯笑了笑,「了不起。我把我的犯罪證據在牆上掛了八年,只有妳一個人注意到。我另外還拿了一瓶高級干邑白蘭地。我最喜歡的產地,最喜歡的年份,沒給阿健糟塌掉真是奇蹟。我還特地買了個酒櫃專門收藏它。」

村長翻了個白眼,「跟你說過幾百遍,好酒就要開來喝,你整天供在酒櫃裏,到頭來就只能拿來做燒酒雞了!」

「好酒就是要慢慢品嚐,你不懂嗎?開口閉口都是燒酒雞,你整天在肖想我家的雞,以為我不知道嗎?」板凳伯反駁。

其他人都是滿臉黑線,這兩個人是小學生啊?

「總之,」板凳伯說:「我們兩個心裏一直有陰影,說什麼也不能心安,後來我們約定,將來只要木家的人回到村裏,一定要特別照顧他,來還這筆債。所以當村長發現華笙是木家的人以後,就答應了趙醫生的建議,讓她留在山上。」

三人這才明白,原來當初小柔聽到他們提到「我們虧欠『他』」,指的其實是「她」,也就是咚咚。

板凳伯懺悔完畢,又嚴厲地注視木健一。「阿健,你這幾年來幹的好事,在警察局八成都有案底吧?要是把你交出去,搞不好還可以拿破案獎金呢。別的不說,只要把你的死亡宣告註銷,你之前的債主鐵定會全部追過來,到時就好玩了。」

木健一白著臉,一言不發,板凳伯又接了下去。

「雖然很想這麼做,但是我已經說了,我虧欠你們木家。只要你帶我們去拿回路夫人的信,並且保證以後再也不興風作浪,我們就讓你用慕容信的身份繼續留在村裏,你覺得怎麼樣?」

木健一知道大勢已去,只得默默點頭。

當板凳伯和村長帶著木健一離開的時候,咚咚叫住他們。

「那個,村長,板凳伯,路夫人的事,請你們…」

村長打斷她,「別人的家務事跟我們沒關係,只要妳們別再到後山亂跑,我才不管她信上寫什麼碗糕!」

「還有,板凳伯,我…」

板凳伯打斷她,「妳進過我的密室了,對不對?算妳厲害能解開密碼。真抱歉,裏面沒有關外星人,也沒有地球人。」

「對不起。」咚咚抱著必死的決心懺悔著。

「既然發現了,我就告訴妳,那些儀器是電波探測器,專門接收外太空傳來的幅射電波。」

「哦,我瞭…啥?」她睜大了眼,小柔和零兒也一臉驚訝。

「目前全世界大概有二十幾個『美國飛碟觀測協會』,只有一個是正統的。會長就是我,這也是我老婆跟我離婚的主要原因。她想要一個會陪她看星星的丈夫,不是整天東奔西跑找外星人的男人。」他臨走前留下一句,「所以說飛碟這東西啊,還是少碰為妙。」

咚咚全身一軟坐在地上,重重歎了口氣,終於結束了。

然而事情並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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