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才不是台灣角川原創小說與漫畫作者呢 的幾個作者一時興起寫的接龍小說,要把前面丟下來的梗圓好再丟梗給下一棒,還真是不容易呢~~
大家來猜猜我是哪一棒吧!
第一話 主角通常不會是轉學生
因為父親工作的緣故,我離開正在就讀的高中,和雙親一起到新的城市。雖然父母親也曾經給我像是一個人留在家裡繼續上學享受輕小說主角般樂呵呵獨居生活後宮無數的選項,不過考慮到現實因素還是決定婉拒。從今天開始,我進到新的學校開始新的校園生活。
走進教室瞬間,四十對眼睛向我聚焦。
導師領著我不疾不徐走上講台。
「這位是今天轉學過來的新同學,今後希望大家能夠好好相處。」
可惜我並非具有超能力的轉學生,一般來說像轉學生這樣的角色應該都是配角吧?也就是說主角很有可能就混在我眼前的四十個人之中。
令人尷尬的自我介紹結束之後,老師指了在中央排最後端早已準備好、明顯突出原有桌椅格局的一個位置,要我過去坐下。
坐在最前面的女孩子在我走過她身旁的時候,持續地轉頭看著我,直到我入座還是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老師,是不是應該給新同學分配打掃的工作?」
「嗯?現在有哪個地方缺人打掃嗎……」
導師微微皺眉,顯然十分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其實我個人覺得暫時沒有打掃工作也無所謂喔?不過我猜應該機會不大。
「對了,那塊黑板還是沒有人專門負責沒錯吧。」
「現在是由外場的同學共同負責。」
那個女孩子應該是班長之類的人物吧,跟老師有來有往的,口吻簡直像是職業人士。
「那下課之後,就麻煩妳帶新同學參觀校園,順道跟他說明一下怎麼清理那塊黑板吧。」
那女孩點點頭,又回頭朝我看了一眼。我跟她以前認識嗎?沒印象曾經看過那樣的臉蛋,雖然戴著銀框眼鏡不過臉的輪廓依然秀麗。為什麼要這樣頻頻回頭看我呢?而且「那塊黑板」又是怎麼回事?待會有機會再好好問問她吧。我從書包裡拿出預先準備好的課本,開始上課。
「你跟我來。」
下課之後,疑似班長的女孩立刻出現在我面前,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前就已經兀自踏出教室外,以一種不容置喙的方式讓人不自覺地跟在她後面走。
這算是所謂的領袖魅力嗎?
和她一前一後走在陌生的校園,周圍偶爾穿越人群,因為身上穿著不同的制服讓我格外覺得無法融入。
「這裡是學生事務處。」
「啊……剛才有來過。」
「我看我們直接過去你負責的打掃區域吧,其他地方以後再一一介紹,休息時間快不夠了。」
「好……妳應該是班長沒錯吧?」
「嗯,我叫牧以明。」她一邊回答我的問題一邊前進。做事效率和走路的速度都太快了,這也是城鄉差距的一部份嗎?看著牧以明逐漸遠去的背影,我頓時覺得小腿有點兒痠。
轉眼間我們就抵達目的地。
校舍正對心木林方向的走廊牆面,不知為何擺著一塊老舊的黑板。黑板外框看起來比教室內的舊了許多,大概是因為擺在室外的關係,金屬部分有許多鏽蝕的痕跡,整體看起來歷經風霜。黑板底部的粉筆槽散落許多只剩下一小截的各色粉筆,當然也堆滿了厚厚一層粉筆灰。
比較令人訝異的是,黑板上面寫滿文字,還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圖畫。看起來實在有點令人難受,簡直像是沒打算讓人讀懂似的,未成年者的簡陋文字方塊漫無邊際地佔據了整塊黑板。
要是沒有被邊框限制住的話,說不定字跡會蔓延到牆壁上。
「喏,這就是你要負責打掃的地方。」
「……咦?」
「怎麼了?」
「原來就是這裡啊!」其實是我沒想到班長竟然會說出「喏」這樣的發語詞,這跟角色形象對不太起來吧?
「不過這裡為什麼會掛著黑板啊……」
「據說是採買的時候多了一塊,和廠商互踢皮球許久還是無法得知到底是哪個環節上出了錯,反正預算都報上去了所以只好掛在這裡當作學生的留言板使用。」
「妳知道得還真清楚耶……」
「因為我家就是廠商啊。」
「快把黑板搬回去啦!」
「騙你的。」
我懶得追問到底哪個部分是騙人的,專心研究附近的環境。不只是粉筆槽,磁磚地周圍也都散落著清晰可見的石灰,被學生的腳印踩出一圈圈如同漣漪般的不規則波紋。我抬頭仰視黑板,除了如同匿名留言板般雜亂無章的文字結構體之外,還參差插入各種表情符號甚至塗鴉。就連社團招生廣告也毫不避諱地畫在上頭。
文字的墨綠色背景覆蓋上一層石灰,黑板擦的手抹牆似的厚重抹痕清晰可見。兩塊早該報廢的黑板擦宛如被開膛剖腹的魚類般露出身體裡頭的棉絮。
「地板只要打掃這兩排磁磚的範圍就可以了。」班長說。
「這條走廊還是有人打掃的嘛。」
「當然,不過在黑板掛上之前是高年級生的打掃區域,所以就變成我們班來負責。原本都是由掃外場的人輪流,可是因為被弄髒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所以到最後都沒人願意認真處理,害我們班上的整潔比賽老是被扣分,有轉學生真是太好了呢。」
「…………哈哈哈。」
我好像陷入窘境了呢。
簡直像是現實的職場環境啊,為什麼一轉學來就要接下這種爛攤子呢?雖然有點不爽但是抱怨大概也於事無補。Just do it.
「OK,我知道了,總之把黑板和附近都整理乾淨就可以了對吧。」
「大致上是這樣。」
不知何故,班長以奇妙的韻律微微點頭。
上課鐘聲同時響起。
「快回教室吧。」
班長以相同的高速步伐走上樓梯。
打掃時間。
我向離那黑板最近的班級借來一張椅子墊腳,否則根本搆不著黑板的最上端。除此之外還準備了抹布和掃帚畚箕等必備的打掃用具。要清除黑板上厚實的粉筆灰確實是個大工程(以學生的打掃工作來說)。看得出來之前的人的確沒有認真打掃,大概就只是把上頭累積的文字團塊用黑板擦抹掉就算了。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算進掃地的時間,整體也不會超過五分鐘就能打掃完畢。但若只是想達成這樣的成果,大概不需要特別派一個人來處理吧。我作勢挽起袖子。
首先把上頭的文字擦乾淨。紛紛滑落的粉筆灰像是初雪一樣四散飛揚,雖然我這輩子還沒看過真正的雪就是了。破敗的板擦也很難清除卡在上頭的灰,我弄濕早已準備好的抹布,擰乾之後徹底地將所有殘留在黑板上的痕跡去除,直到變成純淨無瑕的墨綠色為止。
大功告成之後,再將飄落地面的灰塵掃入畚箕。
雙手因為一直高舉著痠得要命。
村上春樹《舞舞舞》的主角曾經說過自己的工作是文化上的剷雪。總之是把所接到的文字工作涮涮涮地解決掉的,不存在任何野心的機械式行為。
我覺得擦掉閒置黑板上累積了不知多久歲月的粉筆灰,或許也可以被稱作是文化上的剷雪吧?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勞動。
正當我捏著後頸放鬆肌肉的時候,我發現班長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雙手交叉像監工似地看著我。
「文化上的監工?」我脫口而出。
「那應該是責任編輯才對吧。」
「聽起來好像很輕鬆的樣子。」
「做得還不錯嘛。」班長下了評語。
「和值日生的工作差不多。」
「明明是這麼簡單的工作卻沒有人願意做好呢。」
我轉頭審視在我的作業之下變得一塵不染的黑板。因為表面略帶水分的關係幾乎都要反射出周圍的事物般隱隱含光,看起來會讓人的成就感提升到難以言喻的境界。
「不過再過不久就會變髒囉。」
「呣……我是稍微帶著把它弄得很乾淨之後,或許大家就會比較難以下筆的心情去做的。」
「別傻了,你沒進過剛打掃過的廁所嗎?」
「妳的譬喻有點那個耶……」那個=髒。對淑女要用委婉一點的字眼。不過說出這種譬喻法的女孩子能說是淑女嗎?我也不知道。
「我本來還在擔心你一個人能不能及時做完,不過看起來應該沒問題。」
當然沒問題。
畢竟我已經很習慣了。
能不與人合作的工作就盡量不要與人合作,是我的生存最高指導原則。
雖然有點累,但是能夠得到可以一個人單獨作業的打掃區域,也算還過得去。
我伸了伸懶腰,總之,今天的工作結束了。
【頭香 ^_^】
【靠 是誰把黑板弄得這麼乾淨 害老子下筆前還想了一下】
【對啊 真的很難下筆 多虧前面兩位讓我鼓起勇氣科科】
【到底是誰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情?】
【大概是某個剛轉學來的SB 昨天看到一個穿不同制服的人在拚】
【我也看到了~~】
【你們這些人不要又弄髒黑板啦 人家這麼辛苦】
【↑真是一點立場都沒有】
【此地禁止塗鴉】
【☆,:*:‧\( ̄▽ ̄)/‧:*‧°☆】
【◢▆▅▄▃-崩╰(〒皿〒)╯潰-▃▄▅▆◣】
【…………】
【只有……就不用寫出來啦!!!】
【你們集體霸凌喔】
隔天。類似的留言在一夜過後,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這只不過是其中一小部分。到放學前一節的打掃時間時,白色的粉筆字跡已經再度征服這片墨綠色的廣袤大地。我甚至看見一個畫了月球表面和太空人插上旗幟的塗鴉。
「我就說吧,根本是做白工。」班長以不可一世的語氣直言。
看著黑板的我也覺得自己的努力好像一點意義也沒有。不過剷雪不就是這樣的工作嗎?把路面的雪剷除得一乾二淨,然後……
「然後等新的雪降下來。」
「是讓人好行走啦!」
我爬上椅子,準備進行重複的剷雪工作。為什麼連我手搆不到的地方也有人留言啊?這個人的身高到底有多高?還是執著到就算拿椅子來也要留言啊?到底在執著什麼?我留下那幅畫了月球隕石坑和太空人的塗鴉,還有一些看起來並非單純閒聊的留言。比方說有人在討論校內的戀愛八卦,因為感覺很有趣,我想看後續所以沒有砍掉。
哇,簡直就像是討論板的板主一樣,掌握了留言的生殺大權。
「路人也可以擦吧,只是沒人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妳是會讀心術還是什麼的嗎?」
「我爸在夏威夷教我的。」
「還真的咧……」我一面清掃地板上剩餘的石灰一面和班長瞎扯。
「妳都不用做打掃工作的嗎?」
「我是班長。」
「嗯?」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個班也才四十個人耶。」
「不要拘泥於數字,數字會欺騙人的眼睛和大腦。」
我想,應該沒有比眼前這個女孩子更會騙人的數字了。
將打掃用具收拾好之後,我再度審視自己的傑作。很好,每個地方都完美無瑕,除了再過不久純粹的墨綠就會被玷汙這點之外,簡直無從挑剔。
「這樣子可以應付整潔比賽吧?」
「嗯,大概吧。」
班長再度意味深長地點頭,不過我沒興致問她為什麼了。
接下來的數日,每天的打掃時間我都一貫執行打掃工作。稍微觀察一下就可以從字跡和特定的語句和表情符號來判斷到底哪一則留言是誰寫的,這樣有時候會得出很多有趣的結論。我用手機的照相功能將每天的黑板狀況記錄下來以備不時之需,然後再以個人喜好清除黑板上的留言。因為總算拿到制服,我在學校內也變得不那麼顯眼了。
很快的,迎來第一個周末。
拜打掃黑板之福,我有很多校內八卦可以做為聊天的話題,雖然四處八卦並非我的本性,但至少能做為對話的籌碼使用。
經過了兩天假期,心情逐漸調適過來的我,總算習慣新學校的氛圍和節奏。
到了學校,我率先走向我負責的黑板區域。
不知什麼緣故,黑板前圍了好一群人,許多人還高舉手機似乎正在拍照。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到圍觀群眾前方,看見整塊黑板。
某人在空白的黑板上畫了畫。並非普通塗鴉,而是精緻得叫人屏息的畫作。構圖和光影之複雜,很難想像竟然能夠在黑板上用粉筆畫出這樣的藝術品。雖然說是藝術,但不過是我個人的主觀意見,其實人物略帶動漫風格,算是難登大雅之堂的畫。
不過,魄力驚人。
手機的拍照聲在我身後此起彼落,我也忍不住從口袋拿出手機試圖將這幅畫拍下來。不過我馬上發現自己站的位置太近了,沒辦法將整個畫面納入焦距中。那幅畫幾乎沒在黑板上留下多少空白,上面沒有任何文字,自然也沒有作者的落款。
擠出人潮之後,我想就像班長說的,除了我之外也沒有人會去整理那塊黑板,所以就等到打掃時間再拍照紀錄吧。於是我在鐘聲響徹校園前一秒踏進教室。
「到底該怎麼辦啊?」
「你負責的區域,自己做決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班長沒什麼精神,而且眼眶四周好像塗上了薄薄的黑色素。她捂嘴打了個呵欠。
這段期間,還是有少數人在黑板上留言,不過大多窩在角落抱怨到底是哪個白癡做了這種事,讓整塊黑板都喪失了留言功能。
畢竟上頭畫了這樣的畫,如果學校沒有指示,大概也沒人會想把它破壞掉。
「所以,我要處理這幅畫?」
「那不是廢話嗎?」
班長站上椅子,從制高點睥睨著我。
「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妳說反了。」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面不改色地說。
我冷靜地拍完照。
好吧,擦掉它。我果決地拿起板擦,以我獨特的規律性開始擦拭黑板。
【頭香 ^_^】
【靠 是誰擦的】
【還不就三班的轉學生 他負責這塊黑板不是?】
【太猛了 感謝板主 <(_ _)>】
【欸欸 轉學生什麼時候變成板主了啊】
【那幅畫到底是誰畫的啊?那麼大費周章結果馬上就被擦掉有點可惜耶】
【畫得超神】
【神作!!!】
【足以納入本校的七大不可思議事件】
【頭香到底是誰啦!】
【不管是誰 霸佔黑板的人都不能原諒】
【說得沒錯】
畫被清除掉的隔日,黑板依照慣例恢復成日常風景。因為討論畫作繪者到底是誰的留言佔了一半以上,由於沒有時間一一讀完,我只能拍照後找時間讀過。
觀看留言早就變成我的每日功課,雖然多少都會有些在我拍照前就被別人擦掉的部分,但大致上還是能夠看出話題的流動。
畫的照片也不知道被誰放流到網路BBS引起一些人的討論,甚至還上了新聞報導,感覺真是奇妙。
不過,在那天的留言中,我發現了這樣的句子。
【作出這種事情的人乾脆消失算了】
沒有明確說是什麼事,但是,隔天班長沒來上課。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