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th  

 

後來,我又在清晨的教室裏撞見杜明義好幾次,也曾經在走廊上跟他擦肩而過。他每次總是一臉不自在地快快閃人,我當然也不會無聊到去招惹他。只是,他給我的那種溼黏的印象總是無法消除。後來我終於想通,為什麼我不喜歡他。

一個開口閉口「我們是朋友」的人,通常都很難搞。

某次生物課放映記錄片,演到水蛭的時候,我立刻直覺聯想到他。癱軟、溼冷、而且黏糊。一旦黏上了別的生物,就會緊吸不放。現在,他黏上了羅雪川。

但是我能做什麼?警告羅雪川離杜明義遠一點?我可沒那個資格。而且這只是我個人的偏見,不見得是對的。搞不好人家外表像水蛭,親一下就會變王子呢。

算了,別自找麻煩。離考試不到二星期,我忙得很。

期中考結束後,敝人不勝惶恐地考到全班第一,全年級第五名。但是這個成績是否使我成為師長的驕傲,同學們的偶像呢?抱歉,沒有。大家的注意全被另一件事吸走了。

羅雪川同學在考歷史的時候,忽然雅興大發,在考卷上畫起圖來。她畫的是桃園三結義,劉關張都長著飄逸長髮,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櫻桃小口。既然是桃園,背景當然是滿天飛舞的美麗桃花瓣。在遠處還有一位身材曼妙的少女在觀禮,一隻纖纖玉手拿著扇子,另一隻手掩嘴輕笑。旁邊有支箭頭指向人物說明:「諸葛亮」。

基本上,桃園三結義的時候諸葛亮是不可能在場的,但是看到圖的人,個個都會腦神經打結,沒有那個餘力去糾正她。

總之,羅雪川的歷史交了白卷,挨了歷史老師一頓痛罵,補考胡亂考了個六十五分。

這件事讓她再次成為本校傳奇人物,一堆人專程跑來我們教室偷看這位神人,彷彿拿有膽量拿考試胡鬧是件非常偉大的英雄事蹟。
奇怪,這到底有什麼了不起?她家有錢,就算考試被當,就算考不上大學也不痛不癢,當然可以胡鬧。

她就是這樣的人,要什麼有什麼,卻從不珍惜。像我這種一無所有的人,就只能乾瞪眼。

話說回來,世界本來就不公平,再抱怨也沒有用。                                                  

事情是在星期一發生的。

那天原本就是個大日子。首先,它是羅雪川生日。她早在上星期五就宣布,星期一晚上會在家裏舉行生日會,邀請全班參加,所以一大早全班就處於興奮狀態。

第二,那天的值日生輪到十三、十四號,也就是我跟羅雪川。

從開學以來,每次輪值日生都會有人找我交換,藉以跟羅雪川單獨相處。我向來很有成人之美,每次都贏得同學的感激和不錯的謝禮。這個星期一早上要開週會,值日生要留守整整兩節課,當然是眾人爭奪的黃金時段。

我上個星期就決定了交換的人選〈由於競爭激烈,只好用競標〉,誰曉得那位幸運兒居然在週會開始的前一秒鐘,腸胃開始作怪,還吐了一地,隨即請假回家。而清理地上那一團糟的責任,就落到了原值日生,也就是在下我的身上。

當我一面拖地,一面感歎著淒涼的身世的時候,赫然發現另一位值日生不見了。

該不會是晚上過生日太興奮,連當值日生都忘了吧?開什麼玩笑!

清理完地板,她還是沒回來。我越想越火大,決定出去找她。

就在池塘邊,我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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