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格

「真的啦，那個鑰匙圈是他排隊排了好久才買到，很重要的！我如果要騙你，就直接說是我的就好，幹嘛說是朋友的？那不是你的東西，你拿了也不安心吧？」
　　
「也不是妳的啊，」小男孩理直氣壯，「我撿到當然就是我的！」
　　
「沒這回事啦！」文洛纓心頭火起，「看你這種態度，就算我朋友真的來了 ，你也不會還對吧？」
　　
「誰要還啊？不是很重要的東西？誰叫他自己要弄掉？」
　　
簡直是小流氓！
　　
「快點還來，不然我報警哦！」
　　
另一個小孩幫腔，「警察不會抓小孩啦，不用騙了。」
　　
文洛纓氣得快噴火，伸手去搶卻被對方躲開。「給我還來！」
　　
「土匪，妳是土匪！」
　　
接下來幾分鐘，文洛纓在空地上追著兩個小男生跑，追得氣喘吁吁，卻怎麼也追不上。一個不小心，還摔了一跤，膝蓋上開了個洞，書包裡的東西也全撒了出來。
　　
她呆呆地看著膝蓋上不大不小的傷口，眼淚併出了眼眶。原本只是啜泣，卻無法克制，變成放聲大哭。
　　
兩個小屁孩被她嚇到了。
　　
「喂，是妳自己跌倒的，我們沒有推妳哦。」
　　
「跑不贏就哭，好丟臉！」
　　
文洛纓破口大罵：「對啦，我就是丟臉啦，怎樣？丟臉犯法嗎？關你們屁事啊！嗚嗚……」
　　
對，她真的很丟臉。她早在跌倒壓在方啟揚身上那一刻起就愛上了他，卻死不承認，只會做蠢事傷害他。
　　
她沒辦法阻止他被籃球隊痛毆，也沒辦法搶回他心愛的鑰匙圈。她連小學生都跑不贏。
　　
她真是太丟人了……
　　
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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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話說：「當你真心祈求一件事，全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你。」
　　
然而文洛纓感受到的是：當她真心祈求一件事，全宇宙都聯合起來衝康她。
　　
當她及時發現方啟揚不是放她鴿子而是沒帶手機時，還以為自己的運氣變好了，然而接連而來卻是更多阻礙。
　　
為什麼水龍頭會在那個時候掉下來？為什麼陳子程會在緊要關頭殺出來？
　　
這宇宙到底想告訴她什麼呢？
　　
也許這就代表她根本就不該喜歡方啟揚，所以冥冥中一直有股力量來阻止她？
　　
別的不說，這種處處被阻礙的戀情，怎麼可能維持呢？方啟揚應該也不會喜歡一個害他天天跑福利社買制服的女生吧？
　　
還是算了吧……她看著保冷袋，心如死灰。
　　
她已經盡力了呀。
　　
下課了，文洛纓像個行屍走肉走出教室，走到中庭時，她看到了驚人的景象。
　　
上一屆籃球隊的人前後左右把方啟揚夾在中間，一起走出校門。
　　
文洛纓心中一驚：那是在幹嘛？
　　
她轉身跑回校園，去找能幫她的人。
　　
不出她所料，小桐跟她的籃球隊男友「雷包」正在球場邊情話綿綿。「小桐，我要事要問你們！」
　　
文洛纓頭髮散亂，氣喘吁吁地盯著雷包。
　　
「籃球隊把方啟揚帶去哪裡？」
　　
雷包一臉為難。
　　
「呃，我不曉得耶，學長們最近很少來隊上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計劃……嗚！」
　　
文洛纓無視他跟她的身高差，一把揪住他領口，黑白分明的大眼惡狠狠地盯著他。
　　
「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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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洛纓小心地關火，把熱好的鮮奶油倒入切碎的巧克力中攪拌，完全拌勻後再裝入擠花袋，將巧克力擠入模型中。然後再三調整，確保每顆巧克力都是一樣大小，而且表面平整，沒有任何不對稱的地方。
　　
明天就是七夕了，她打算把自己手做的巧克力送給方啟揚，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買了材料和烘培用具，每晚趁父母睡著之後偷偷練習，總算做出滿意的成品。
　　
雖然因此少念很多書，上課也精神不濟，但這件事若不解決，她的心口就會一直插著一根刺，什麼也做不了。
　　
跟方啟揚把話說清楚之後，至少頭腦會比較清醒一點吧？
　　
她把一顆顆成型的巧克力取下，和保冰劑一起放進保冷袋裡。雖然很疲倦，卻心滿意足。
　　
明天就把巧克力交給他，然後老實告訴他，自己喜歡的人不是陳子程而是他……
　　
她頓時全身發軟。
　　
這種事情，她真的做得到嗎？
　　
※
　　
下課時間，方啟揚還是跟平常一樣，身邊圍著一群人有說有笑。
　　
他看起來很有精神，只有很細心的人才會發現，他的眼神不時會變得空洞，彷彿心不在這裡。
　　
文洛纓坐在教室的另一頭，手上抓著裝巧克力的保冷袋，緊張得全身冒汗：拜託閒雜人等快消失好不好？到底哪來那麼多事可聊？
　　
要等方啟揚落單，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每節下課他身邊都有人。最後她下定決心，傳簡訊給他。
　　
「到樓下銅像前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傳出後，她不敢再看方啟揚一眼，快步衝到樓下。
　　
主動約男生見面，並且送巧克力告白，這任務對她來說實在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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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下午，文洛纓和陳子程來到約好的咖啡店，王菁伶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當她看到陳子程身邊的文洛纓時，臉上寫滿了震驚。
　　
「王同學，我跟妳介紹，這位是我女朋友，她叫做文……」
　　
「叫我文子就好了。」為了速戰速決，文洛纓打斷他的介紹。
　　
接著陳子程講出他們之前決定好的說詞：兩人在上學期末就交往了，現在感情正好，只是怕被師長特別關照才暫時保密，他們決定要一起用功考上同一所大學等等。
　　
「所以不好意思，我不能接受妳的心意。」陳子程輕輕用手肘撞了文洛纓一下，提醒她講出自己的台詞。
　　
「之前妳不知道子程有女朋友所以寫情書給他，這我可以理解，但妳以後要是再接近他，我不會原諒妳的。王同學，妳長得這麼漂亮，要是被當成跟蹤騷擾狂就太可惜了，還是請妳對子程死心吧。」
　　　
她有點不太滿意這段台詞，太機車了。陳子程擺明是要她負責唱黑臉嘛！
　　
王菁伶臉色慘白，大大的眼睛周圍有些發紅，嘴唇微微顫抖著。
　　
「我……我想請問，妳真的是他女朋友嗎？感覺不像。」
　　
文洛纓心中一驚：這妹子好敏銳啊！
　　
「那要怎麼樣才像他女朋友呢？還要經過妳的審核嗎？」
　　
「至少要親密一點吧？你們不是還在蜜月期嗎？」
　　
陳子程拉起文洛纓的手，「妳沒看我們一直手牽手嗎？」
　　
在走進咖啡店前，兩人對要不要牽手爭執了一番。文洛纓直覺不願意牽手，陳子程苦苦哀求她才答應。
　　
「可是你們牽手感覺很僵硬啊。」
　　
文洛纓忍不住冒火。「我想這輪不到妳來評論吧？」
　　
「我怎麼知道子程沒有找個假女友來騙我？」王菁伶衝口而出。
　　　
「才不是假女友呢，我跟文子感情好得很！妳看！」
　　
陳子程居然一把摟住文洛纓，還在她臉頰吻了一下。
　　
文洛纓差點跳起來：他在幹什麼？
　　
本想狠狠推開他，陳子程卻摟得更緊。
　　
「我們一直都是這樣，沒事就親來親去，這裡要不是公共場所，我就親她嘴了！」
　　
文洛纓恨不得賞他一個耳光，但為了避免穿幫，只能擠出笑容。
　　
「陳子程總不會為了擺脫妳，隨便找個路人假扮女朋友吧？除非妳真的那麼顧人怨。」
　　
她轉開頭，不忍心看王菁伶慘白的臉。然而當她看到窗外，自己的胸口也一片冰涼。
　　
方啟揚。他站在咖啡店外，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還有摟著她的陳子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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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節的下課鈴響起，文洛纓驚跳了起來，發現自己又花了整整一節課在胡思亂想。這一整天都是這樣。
　　
她和陳子程合作演那場戲，為的無非是強迫自己專心讀書，結果完全沒有效果。不但如此，她比以前更心神不定了。
　　
每天只要一看到方啟揚，胸口就痛得不得了。只要他走出教室，她就提著一顆心等著他回來，滿腦子一直猜他去哪裡。
　　
這堂課方啟揚整節都不在，因為他下課時去踢足球，卻在球場上發呆，結果被球砸中頭部，被送到醫務室觀察了。
　　
就算她不在場，這傢伙還是一樣倒楣啊，以後他可不能再怪她帶衰了。
　　
不，方啟揚從來沒有怪罪過她，自從在社區圖書館見面之後，他也不再因為楣運而迴避她，只是盡力做好各種（愚蠢的）預防措施，然後主動接近她。
　　
到底是為什麼呢？本來就處得不好，照理他應該一看到她就沒命逃跑才對。
　　
聽小桐說，方啟揚被送到醫務室以後，有很多女生跑去探望他。他現在被一群女生包圍，一定很開心吧？八成又露出那種超賤的得意笑容……
　　
文洛纓狠狠敲自己的頭。現在再介意這種事要幹嘛？
　　
到了放學時間，簡宏邦揹著兩個書包起身。
　　
「阿邦，你要去醫務室嗎？」旁邊有人問。
　　
「對啊，我幫小羊送書包過去。他應該不用送醫院，待會直接回家就好了。」
　　
文洛纓也想在放學前去醫務室看看方啟揚的狀況，但是如果真的去的話，搞不好他會病況加重搞到送醫。
　　
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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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可以了嗎？我演技不錯吧？」陳子程有三分得意。
　　
「可以了，謝謝你。」
　　
「不過我真沒想到耶，方啟揚實在不像個會糾纏女生的人。」
　　
文洛纓搖頭，「沒有，他沒有糾纏我。只是……我不希望他靠近我。」
　　
知道她有男友之後，方啟揚自然會跟她保持距離，搞不好以後連話都不會跟她說了。
　　
這樣就好。唯有這樣，她才能保持平靜，專心讀書。
　　
不是方啟揚的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也是啦，他那種校草才不會對一個女生認真哩，像妳這種規矩的女孩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是說，我們的約定妳可別忘了。」
　　
「知道，禮拜天下午兩點，對吧？」
　　
陳子程幫她騙方啟揚的報酬，就是她得幫他擺脫王菁伶。
　　
想到她得一連說兩個謊，不禁心情沈重起來。
　　
一切都是為了考試，考試之神一定要原諒她啊……
　　
※
　　
上課時間，趁著老師還沒進來，方啟揚搶著跳上講台。
　　
「各位！我們暑假宿營的地點已經決定了，是○○森林遊樂區兩天一夜，要參加的同學請來找我登記，歡迎攜伴參加。晚上住小木屋，小木屋是睡上下鋪，男生女生各一間。如果想要兩人一間也可以另外安排，不過要先簽切結書，發誓絕對不會搞出人命！」
　　
全班哄堂大笑，開始吱吱喳喳起來，班上頓時吵鬧如菜巿場。
　　
有人抗議，「這樣單身的人很可憐耶！整整兩天看情侶放閃！」
　　
方啟揚無奈地搖頭，「傻瓜，單身狗剛好趁這機會約自己喜歡的人去聯誼啊！不過啊，如果是在跟人秘密交往的人千萬不要去，免得害到別人。」
　　
「秘密交往？誰啊？」
　　
「我只是假設。搞不好有人以為自己是大明星，交了男女朋友都要藏起來免得粉絲傷心的說。」方啟揚笑容滿面。
　　
「誰會那麼無聊！」
　　
文洛纓知道方啟揚很會帶動班上氣氛，但他的笑聲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刺耳過。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殺氣。
　　
全文:
https://www.popo.tw/notes/8308736

這天中午，方啟揚照例在圖書館自習室和文洛纓見面，並且提出一個建議。
　　
「文子，我們今天移到二樓休息區吧，那邊只有冷氣沒有吊扇，不用擔心被砍頭。如果冷氣爆炸的話，旁邊就有逃生梯。」
　　
文洛纓每次聽到他用綽號呼喚她，就會心頭震動，然而這次她必須保持面無表情。
　　
「不用了，我不會待太久。」
　　
她把一疊裝訂好的紙張放在他面前。
　　
「這是我上學期數學、物理和化學三科的重點筆記整理，希望對你有幫助。以後我不能再教你了。」
　　
「為什麼？」
　　
文洛纓深吸一口氣。
　　
「因為高三功課太重，我自己讀書都來不及，真的沒時間教你。」
　　
「啊……抱歉。」方啟揚有點愧疚，他這幾天一直纏著她，確實有點白目。「那以後我自己解題不問妳了，妳坐在我旁邊讀妳自己的就好。」
　　
文洛纓搖頭。這樣是不夠的，她不但要清出自己的時間，還要把他從自己心裡清出去。
　　
總之，必須徹底劃清界限，所以她決定使出大絕。
　　
「我男朋友不喜歡我跟別的男生單獨相處那麼久，所以我也不能跟你一起讀書。」
　　
聽到那四個字，方啟揚覺得自己腦門被打了一棍，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什麼？妳……妳有男朋友？騙誰啊？」
　　
滿腦子都是考試跟大學志願的人，怎麼會去交男朋友？
　　
文洛纓一咬牙。
　　
「我幹嘛騙你？我跟他……上學期結業式之前就在一起了，只是暫時保密。萬一公開，不但會被老師釘，同學也可能會傳八卦，太麻煩了。只是，只是他聽到我最近整個中午陪你讀書，不太高興，所以我只好跟你說清楚。不過要請你保密哦。」
　　
全文：
https://www.popo.tw/notes/8308726

「那個人是誰啊？」

「神悟女中的王菁伶。長得真的很像精靈對吧？」

王菁伶有張小小的瓜子臉，和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確實頗有靈氣，但文洛纓不在乎她到底像精靈還是半獸人。

「你幹嘛要躲她？」

陳子程歎了口氣，「她寫情書給我，我拒絕了，她就一直追著我。」

「那不就是跟蹤狂？你要不要去跟她們學校老師報告？」

「呃，應該是不用啦，我不想弄得那麼難看。」陳子程說著，臉紅了起來。

文洛纓越看越疑惑。既然他受不了王菁伶的糾纏，為什麼不想辦法阻止？既然他不喜歡她，為什麼又要臉紅？除非……

「你該不會是喜歡她吧？那幹嘛要拒絕？」

陳子程的臉更紅了。

「那個不能算喜歡啦！那個是……不可抗力……」

「什麼意思？」

他一臉為難，掙扎了很久才回答。

「妳知道最近城隍廟許願求戀愛運很紅吧？」

「我當然知道……等等，你也去許願了？」

文洛纓很驚訝，陳子程向來堅持在考上大學之前絕對不談戀愛的，居然會去許願？

「那個不算！我不是真的要許願！」陳子程激動起來，「我只是覺得一群人跑去許願很傻，為了證明那個許願活動是假的，所以才把自己的名字照片丟進去。結果……」

結果真的喜歡上王菁伶。

文洛纓感到一陣脫力。這傢伙也太蠢了吧！

「那有什麼不好？人家也喜歡你，而且又長得那麼漂亮，你就跟她交往嘛。神悟女中的程度不是也很高嗎，你們乾脆一起讀書，搞不好可以上同一所大學。」

陳子程的表情更痛苦。


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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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吱！」
　　
隨著這可怕的聲音，天花板上的吊扇居然掉了下來，還在旋轉的扇葉成了飛鏢，在自習室裡繞了個大圈，在其他人的尖叫聲中朝兩人飛來。
　　
方啟揚想也沒想，立刻拉著文洛纓撲倒在地上，扇葉低空飛過桌面，最後射進了牆邊的論文架。
　　
兩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副慘狀。
　　
方啟揚吹了聲口哨。
　　
「好險啊，再差個一秒，我們兩個就被砍成禿頭了。」
　　
「什麼禿頭？連腦袋都被砍掉了！」文洛纓的心臟差點麻痺，「這是在演絕命終結站嗎？」
　　
她的幸運筷子到底是有用還是沒用？真的無法判斷啊。
　　
「說不定我們可以上電視哦！」看到文洛纓兇狠的眼神，方啟揚歎了口氣，「好啦，真的很危險。下次我們就戴安全帽復習好了。」
　　
「誰會在圖書館裡戴安全帽？」
　　
「那……乾脆躲到桌子下讀書？還可以防地震。」
　　
「白痴！」
　　
圖書館員急著清理災後的慘狀，再三催促他們跟其他幾個學生快點離開。
　　
兩人灰頭土臉地收拾東西，文洛纓注意到有個東西從方啟揚口袋裡掉了出來。
　　
「喂，你鑰匙掉了。」
　　
「誰要死掉了……哦哦！」他連忙撿起鑰匙串，「好險，這東西要是掉了就糟糕了。鑰匙可以重打，鑰匙串可是限量的。」
　　
文洛纓很好奇那是什麼名貴的鑰匙串，湊過去一看，那只是個普通的鑰匙串，上面掛著一個塑膠吊牌，是一個少女的頭像，下面的花體字寫著「WTF48」。
　　
「這誰啊？」
　　
「WTF48的小月。這鑰匙圈是WTF48週年演唱會的週邊，我排隊排了五個鐘頭才搶到小月的鑰匙圈。我最喜歡她了。」
　　
「你還真是……」文洛纓感到深深的脫力。「誰會為了一個鑰匙圈做這種事？」
　　
方啟揚微微一笑。他的笑讓文洛纓再度呼吸困難。
　　
「老實說，我這人向來最怕麻煩。但是為了喜歡的東西，再麻煩我也會衝。」
　　
文洛纓忽然對那鑰匙圈上的女孩感到深深的嫉妒。
　　
全文:
https://www.popo.tw/notes/8308711

可是，想到他把自己緊緊抱在懷裡，任由大小書籍一本一本砸在他身上的景象，她就全身發熱，頭腦發昏，實在很難回嗆他。
　　
「腦袋壞了就去看醫生啊，你跟我講幹嘛？」
　　
方啟揚的回答讓她嚇了一大跳。
　　
「不如妳來陪我讀書吧。妳是全班，不是，全校最認真的人，有妳在旁邊可以激勵我的上進心，腦力一定也會恢復的。」
　　
他是在發什麼神經啊？
　　
文洛纓很快地回覆：「沒有這種事啦！而且你忘了我們兩個的帶衰體質嗎？不要說恢復腦力，搞不好腦袋會被敲成白痴！」
　　
紙寫滿了，方啟揚又換了另一架紙飛機。
　　
「人家好不容易想要發憤圖強用功讀書，妳卻這樣潑我冷水，好過分好過分，嗚嗚……」旁邊還畫了一個哭臉。「我知道啦，妳是怕我開始認真以後，成績真的贏妳，妳就不能再當學霸了，對吧？哼，早說嘛！」
　　
文洛纓氣得發昏。明明是怕他出意外受傷，他居然講成這樣？
　　
但是他確實戳中了她的心結：她不是真正的學霸，只是因為他保留實力才得第一，這個學霸的寶座是他讓給她的。
　　
既然他決定要認真了，她就有機會跟他堂堂正正一決勝負，這不是正好嗎？
　　
於是她回答了。
　　
「明天開始，每天中午十二點半在圖書館自習室見。只要遲到一分鐘就取消！」
　　
方啟揚的回答是個大大的愛心，正中央寫著「沒問題！」害得文洛纓雞皮疙瘩掉滿地。
　　
看著他得意洋洋的笑臉，她心中大罵：到底在搞什麼啦！
　　
全文:
https://www.popo.tw/notes/8308707

——哼哼，發飆吧，再站起來罵人吧。我這麼煩惱，妳也別想爽爽讀書拼成績！
　　
文洛纓果然站了起來，但她沒有開口抗議，只是拿著參考書走出教室，把書放在走廊圍牆上繼續寫練習題。
　　
方啟揚的火氣差點衝到頭頂。
　　
到底是多愛讀書啊！短短的幾分鐘下課時間，犯得著拼成這樣嗎？
　　
「喂，小羊你發什麼呆啊？我剛說要去海邊耶！」
　　
「哦，好，我記一下……」
　　
聽著教室內越來越響的談笑聲，文洛纓歎了口氣。
　　
站在圍牆邊寫講義實在有點假仙，她自己也知道。但是，除了讀書以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而且方啟揚說的沒錯，教室是大家的，憑什麼因為她要讀書就禁止別人聊天呢？
　　
她不像方啟揚有那麼多朋友，每天有聊不完的話題跟忙不完的活動。小桐原本還會陪她聊一下日劇，但是現在她連看日劇都沒時間了。
　　
她成了除了課業以外什麼都沒有的人。
　　
當方啟揚在她心中的份量加重的同時，她也意識到自己的生活是多麼貧瘠，多麼孤獨。
　　
當方啟揚喊她「學霸」的時候，他的心情想必是充滿了鄙視，或是同情吧。
　　
很想回到那個停電又破舊的圖書館，至少在那裡她可以自在地跟他說話，即便天花板可能會砸下來。至少不像現在，方啟揚周圍彷彿圍著一層隱形的障壁，厚重又堅固，讓她無法接近。
　　
她向來覺得獨來獨往沒什麼不好，可以隨心所欲不用在意別人的想法，現在卻覺得孤獨讓她窒息。
　　
搖頭揮去腦中雜念，試著把注意力轉回書本。
　　
還是讀書吧，書本不會背叛她。只要她用功讀書，考試的時候就會得到回報。但是人的心，不管她再怎麼努力，仍然連影子都捉不到。
　　
在教室裡，簡宏邦走到方啟揚旁邊。
　　
「小羊，我也要參加合宿。兩個人。」
　　
「哦，好……等等，兩個人？」
　　
看著方啟揚驚訝的表情，簡宏邦微微一笑。
　　
「我交女朋友了。」
　　
「這麼快？你不是……」不是還在為余老師傷心？
　　
方啟揚吞下這問題，改問另一個。
　　
「你去了城隍廟？」
　　
「不是。愛理是我社團學妹，她昨天跟我告白，我答應了。」
　　
「你……喜歡她？」
　　
簡宏邦搖頭。「就是不喜歡才好啊。我不是說了嗎？我面對喜歡的女生會太緊張一直出錯，跟沒什麼感覺的女生在一起我就能保持正常，這樣交往反而比較順利。」
　　
哪裡順利啊！方啟揚心中吶喊著。
　　
「到處都是成雙成對，我受不了了。」也許是看出他眼中的不認同，簡宏邦靜靜地說明。
　　
方啟揚不好再追問，只好點頭。
　　
全文:
　　
https://www.popo.tw/notes/8308700

「謝謝！」
　　
方啟揚把掉在地上的作業簿撿起來交給余曉凌老師，換來老師的美麗笑容答謝。
　　
「小羊，上了高三以後，你總該來當數學小老師了吧？」
　　
「為什麼？老師您不滿意阿邦的表現嗎？」他可憐兮兮地摀住胸口，「我推薦的人選居然辜負了老師的期待，啊，我太慚愧了，我要切腹謝罪！」
　　
「你夠了！」余老師拿作業簿在他頭上輕敲。「我不是嫌簡宏邦不好，只是我親自找你當小老師居然被拒絕，很傷我的心耶。」
　　
沒錯，余老師一開始私下欽點方啟揚當數學小老師，方啟揚卻堅決拒絕，並且再三推薦簡宏邦。理由無非是讓簡宏邦多點時間跟愛慕的余老師相處，只可惜事與願違。
　　
「不行啦，老師，我這個人最怕麻煩了。當小老師要做一堆雜七雜八的工作，我大概做兩天就崩潰了。」
　　
余老師微微偏著俏麗的腦袋。「這我當然知道。可是我就是想看看你認真的樣子啊。」
　　
「啊？」
　　
「你明明就很聰明，只要稍微再努力一下就會有很好的表現，你卻總是吊兒郎當。作業隨便寫就算了，連考卷也只寫到足夠及格的部分，一堆題目空著不寫就交卷，你是看不起老師嗎？」
　　
「沒有啦！我是真的不會寫啊。」
　　
余老師逼視著他。
　　
「我跟你們班其他老師聊過。你這兩年多來的每次考試，不分科目不論難易度，分數一律在六十分到六十五分之間，從來沒超過也沒掉出這範圍，你要跟我說是巧合？我看明明是炫技！」
　　
「不是，真的不是！我只是，只是覺得考那麼好也沒什麼用，分數又不能吃。」
　　
「什麼鬼……不過你的確考過高分不是嗎？突擊考試的時候。」
　　
說到那次突擊考試，還真是緊張刺激。余老師無預警地發下考卷，無視全班的哀嚎，宣布這次小考一樣要算成績，因為這可以證明學生的真本事。
　　
從那以後，全班都見識了余老師的厲害，沒人敢再因為她年輕而沒大沒小。
　　
最嚴重的是，由於那句「看看你們的真本事」激起了方啟揚的好勝心，讓他打破了「六十到六十五區間規則」，考了全班第二高分，也因此被余老師盯上，視為未來的數學天才。
　　
所以方啟揚現在後悔得要死。
　　
全文:
https://www.popo.tw/notes/8308686

「妳至少知道妳最喜歡做什麼事吧？啊，我知道了！」方啟揚一拍大腿，「妳就去念一個功課最重，每天都在考試的系就好啦，讀書考試不就是妳的最愛嗎？」
　　
「沒有那種系啦！」
　　
方啟揚大笑。看到他的笑容，文洛纓忽然覺得自己從早累積到現在的鬱悶彷彿熱水裡的砂糖，瞬間融解消失。
　　
「不過，有件事我想問很久了，妳真的喜歡讀書嗎？」
　　
「當然喜歡啊，這什麼問題？」
　　
「那妳每天都在做喜歡的事，應該很快樂才對，為什麼妳老是一張半死不活的臉？」
　　
「我哪有半死不活？」
　　
「妳的眉頭都快出現溝了！女孩子的溝應該長在別的地方……我亂講的，別打我！」
　　
看到她眼中噴出殺氣，他連忙改口。
　　
「總之，妳每天板著臉，全身繃緊緊，考試成績少個一分就眼神死，就算考滿分也沒有多高興。如果這樣叫做喜歡讀書的話，就表示妳絕對是抖M。」
　　
文洛纓很想回嗆他，卻說不出話來。
　　
每天板著臉，全身繃緊緊，考試成績少個一分就眼神死……原來她在別人眼中是這樣的？
　　
她只是想盡學生的本分，好好讀書而已啊。
　　
可是，讀了那麼多書，讀到每天肩膀沈重，脖子僵硬，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真的學到東西。
　　
腦中再度浮現昨晚的夢：人生重要的考試，她卻全部都寫錯……
　　
「喂喂，這沒什麼好哭的吧？」方啟揚跳了起來。
　　
他把女生弄哭了！怎麼辦啊啊啊……
　　
全文:
https://www.popo.tw/notes/8307241

「你怎麼在這裡？」
　　
「這是我要問的吧？」方啟揚彎下腰去撿滿地的書，「妳在跟蹤我對不對？」
　　
文洛纓忍著氣幫忙撿書。
　　
「亂講！我來的時候圖書館根本沒有人，要也是你在跟蹤我！」
　　
方啟揚給她一個迷人的微笑。
　　
「既然我們都沒有在跟蹤對方，那就是命運的安排了。」
　　
他的笑容讓文洛纓心跳大亂，但是一想起他棄她而去的那幕，胸口就燒起一把火。
　　
「錯，是楣運的安排。你趕快把東西收一收趕快走吧，小心又倒楣！」
　　
「我漫畫看得正爽為什麼要走？圖書館又不是妳的。既然妳這麼怕楣運，應該妳走才對。」
　　
「怪了，我在教室讀書，你叫我來圖書館，我到圖書館讀書你又叫我走，憑什麼？而且明明就是你比較怕死好嗎？看到別人跌倒轉頭就走，活像逃命一樣！」
　　
方啟揚這才知道她在記恨上次的事。其實他也有些愧疚，雖說是為了避免楣運擴大，見死不救實在不是他的性格。
　　
本來想解釋，但是看著她氣呼呼的模樣，他忽然一時興起想逗逗她。
　　
「妳跌倒？什麼時候我怎麼不記得？啊，對了，我好像有一次看到妳趴到地上去研究螞蟻，不想打擾學霸做學問，所以我才趕快走啊。」
　　
研究螞蟻……文洛纓粉嫩的臉頰差點氣成兩個蕃茄。
　　
「誰會那麼無聊啊？反正你快點逃命就是了，不要出事再怪我帶衰你！」
　　
「真巧，我今天正好想做個實驗，看看妳又會帶來什麼樣的衰事。」
　　
「衰事才不是我帶來的！」
　　
她把撿起來的書用力往書架塞，反而把原本好好留下架上的書給擠了下來。
　　
「哇，發功了發功了！」方啟揚吹起口哨。
　　
「都是你害的啦！」
　　
「同學，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館員阿姨被吵鬧聲驚動，跑過來看到滿地狼籍，臉都綠了。
　　
結果兩人當然是被罰把書全部歸位。
　　
「妳撿書拿給我，我來上架，我的身高比較適合。」方啟揚說。
　　
然而文洛纓無視他的提議，逕自搬來一台工作梯，懷抱著滿滿的書，站在梯子上辛辛苦苦地上架。
　　
「這梯子不穩，妳小心又摔下來。」
　　
「對啊，所以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免得又被帶衰。」
　　
話才剛出口，腳下那搖搖欲墜的工作梯就垮了，把她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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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社區圖書館很小，很舊，而且冷氣開太強。外面熱得像烤箱，館內則是天寒地凍民不聊生。
　　
不過這裡有兩個優點：第一，很安靜。平常總是只有幾個附近的老先生老太太坐在閱報區看報，閱覽區空蕩蕩的沒有人。今天更神奇，除了坐在櫃枱後的館員阿姨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第二個優點，就是這裡有很多舊漫畫。
　　
方啟揚在擁有手機之前，這裡曾是他的最愛，後來改用手機看漫畫，他就很少來了。
　　
現在他的手機還在修理，為了打發無聊，他決定回來圖書館懷舊一下。
　　
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完全沒節目，想要的話還是可以找到人陪他打球或玩game。還有人約他去唱KTV，要介紹新女友給他認識，想也知道是去城隍廟許願求來的。
　　
然而方啟揚對這些活動都興趣缺缺。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奇怪。獨處的時候焦燥不安，一旦真的有人約他，他卻又嫌煩。
　　
因為他真正想見的並不是那些人。
　　
站在擺滿漫畫的書架前，他忍不住把頭在書架上輕敲了幾下。
　　
要命，他真的不正常了。
　　
手機摔壞雖然難過，但他只要腦中浮現文洛纓半張臉沾滿油漆的慘狀，就覺得那點小事不算什麼。
　　
為了文洛纓遇到比平常多十倍的衰事，他卻覺得最痛苦的是跟文洛纓保持距離？
　　
現在是怎樣，難道他變成抖M了嗎？
　　
為了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丟掉，方啟揚挑了一大堆搞笑漫畫，打算瘋狂大笑一場，忘記煩惱。
　　
他捧著書在閱讀區坐下，果然沒一會兒就沈浸在漫畫劇情中，最後看到哈哈大笑起來。
　　
「先生，這裡是圖書館，麻煩你安靜一點好嗎？」
　　
「抱歉哦。」
　　
從其他桌子傳來不滿的聲音，方啟揚隨口道了歉，繼續翻漫畫。翻了幾頁才想到，剛剛那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放下書一看，那坐在對面桌子，背對著他埋頭苦讀的女孩，越看越像文洛纓。
　　
他小心地繞到後面的期刊櫃假裝找雜誌，藉機偷瞄那女孩。
　　
果然是她。
　　
方啟揚眼前發黑：為什麼連在這裡都會碰到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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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下定決心跟方啟揚保持距離，她的心思卻還是一直繞著他轉。
　　
聽到方啟揚和籃球隊的恩怨，她有點無法釋懷。
　　
方啟揚不負校草之名，運動神經非常發達，除了籃球以外，排球、足球也都很行，很多運動社團都想拉他入社，但他一律拒絕，總說他只想有時間的時候玩玩就好。不過經過一番爭奪，最後他為了耳根清淨，還是加入了籃球隊。
　　
也許他入隊入得不甘不願，但既然入隊就該認真打球，在決賽擺爛也未免太差勁。
　　
別的不說，「只不過是場比賽」，這話也說得太過分了吧！
　　
仔細回想，方啟揚在班際籃球賽的時候，也總是沒什麼特殊表現，常常一拿到球就交給別人，自己幾乎沒得分，但是他平常練球幾乎是百發百中，感覺就是他在隱藏實力。
　　
還好他們班表現不錯，不然他早被罵翻了。
　　
「比我想的還差勁，早知道就不要救他。」她喃喃自語。
　　
照理方啟揚是什麼樣的人都跟她無關，但是她為什麼這麼鬱悶？
　　
「喂，東西掉了。」
　　
方啟揚剛好走過她身邊，把她掉在地上的橡皮擦撿起來放回她桌上。文洛纓隨口應了一聲，看都不看他一眼。
　　
方啟揚有點不爽：這態度不對吧？
　　
轉念一想，他跟文洛纓不是早就知道應該要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了嗎？今天早上才講了幾句話，他們就一個摔壞手機一個沾了一身油漆，難道還學不乖？文洛纓只是採取正確的預防措施而已。
　　
哪像他自己，明明不需要經過她座位還故意繞過來自找麻煩，被冷落也只是剛好而已。
　　
他聳聳肩走開，走了兩步卻又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她，她也正好朝他看過來。
　　
就在這一刻，方啟揚絆了一跤，整個人撲倒在另一個同學身上，而那人手上的墨汁，一滴不漏地同時潑在兩人身上。
　　
至於文洛纓，她桌上的馬克杯忽然裂開，熱咖啡流了滿桌。
　　
方啟揚歎了口氣，人真的不能鐵齒啊，該迴避的時候還是乖乖迴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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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褲袋裡的手機響了，照理一抽就可以抽出來，但這次手機卻像生了根似地卡在褲袋裡，怎麼也不肯出來。
　　
方啟揚用力一扯，手機脫手飛出，在半空中劃了一道華麗的弧線後，重重地摔在地上，螢幕摔出了七八條裂縫。
　　
「啊啊啊——！！」
　　
方啟揚發出淒厲的慘叫，衝過去撿起手機。看著上面有如蜘蛛網的裂紋，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這副慘狀連文洛纓也覺得於心不忍，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那我先回教室了，你……你小心不要被人釘孤枝……」
　　
轉身要離開，卻不小心撞上了一面牆。最慘的是，那面牆油漆未乾。
　　
方啟揚看著半邊臉和頭髮變成綠色，陷入呆滯的文洛纓，吐出一句：「謝謝。」
　　
「謝什麼？」
　　
「手機摔壞雖然很悲慘，看到有人比我倒楣，心情好多了。」
　　
「你去死啦！」
　　
※
　　
「真是太慘了，那麼漂亮的頭髮弄成這樣。」
　　
洗手間裡，二年六班的小桐，也是文洛纓少數的朋友之一，正小心地用卸妝水幫她擦拭頭髮上的油漆。
　　
文洛纓的臉因為用卸妝水擦洗了好幾次而泛紅，頭髮也慘不忍睹，但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討厭，我們兩個都少上一節課。余老師真小氣，上課是學生的權利啊！」
　　
文洛纓換了衣服後，本來想等上完數學課再處理臉上和頭髮上的油漆，但是數學老師余曉凌堅持她清洗乾淨再進教室，小桐自願幫忙。
　　
「放心，我很樂意棄權。而且老師也是好意，油漆在臉上沾太久，皮膚會受傷的。」
　　
小桐沒說出口的是：面對著一個如同黑白郎君的學生，老師大概也沒辦法專心講課吧？
　　
「我現在才知道，我們學校籃球隊的人真是小心眼耶！方啟揚只不過投球的時候一時失手輸球，他們居然卯起來堵他。」
　　
小桐很驚訝。
　　
「妳怎麼忽然關心起方啟揚了？」
　　
「沒有啦。只是我看到他被籃球隊的人包圍，感覺有點可怕。」
　　
雖然方啟揚講得一派輕鬆，她還是越想越在意。
　　
「我聽到的不是這樣耶。好像說他是故意放水輸球的。」
　　
「咦？怎麼會？」
　　
「據說在決賽的時候，我們學校只輸對方一分，方啟揚拿到罰球權，只要他進球就贏定了，但是他卻忽然拿著球發呆，然後隨隨便便一丟，投得比小學生還差，離籃框差了一大截。他可是明星球員，怎麼可能投成那樣？顯然是故意的。當隊友去問他原因的時候，他卻說：『只不過是場比賽，幹嘛大驚小怪？』所以隊員當然生氣啊。」
　　
「妳怎麼那麼清楚？」
　　
「我男朋友是籃球隊的。」
　　
「原來如此……等等！妳交男朋友了？」
　　
小桐的臉瞬間一片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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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裡，方啟揚趕上了低著頭前進的簡宏邦。
　　
「嘿，阿邦，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簡宏邦沒有看他。
　　
「余老師交男朋友了。」
　　
「咦？不會吧！」
　　
「真的，我剛剛在辦公室聽到她跟其他老師說的。她……去城隍廟許了願，不到兩天就遇到一個男人……」
　　
方啟揚覺得腦門上好像挨了一棍。
　　
「真的那麼靈？」
　　
他看簡宏邦眼神空洞，彷彿靈魂被抽乾，強烈的愧疚瞬間淹沒了他。
　　
「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許願有用。早知道就不要阻止你許願，搞不好還有機會……」
　　
簡宏邦搖頭。
　　
「又不是你的錯，你也沒有綁著我不准我去，是我自己決定不要許願的。而且……就算我真的許了願，也不見得真的可以跟余老師在一起，搞不好會跟什麼奇怪的人湊對，那就更糟糕了。」
　　
他臉上擠出微笑，卻完全安慰不了自己，和方啟揚。
　　
「阿邦……」
　　
「拜託，先不要跟我說話，我想走一走安靜一下。」
　　
方啟揚只得閉上嘴，陪著失魂落魄的簡宏邦在校園裡亂逛。
　　
照理說，聽到余老師死會，他應該會跟簡宏邦一樣傷心難過，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此刻占據他心思的是另一件事。
　　
又一個許願的人配對成功了，到目前為止，他還沒聽到有人許願失敗的。這城隍廟也太可怕了吧！
　　
那他自己的許願呢？
　　
仔細想想，當初他是許願跟余老師在一起，既然余老師交到男友，應該就表示他的許願被駁回，他不會被配對吧？
　　
或者是，月老把他跟另一個人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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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啟揚轉頭，看到文洛纓一臉擔心，微微勾起嘴角。
　　
「幹嘛？一臉天塌下來的樣子。」
　　
「才沒有哩。」
　　
雖然很想問他那群人是誰，只是她跟他並沒有熟到那地步。
　　
計程車來了，兩人分坐在後座兩端，努力避免碰觸對方，視線也不敢接觸。
　　
司機瞄到後座兩個一臉尷尬的高中生，曖昧地笑了笑。
　　
「同學，你們兩個是男女朋友哦？」
　　
「不是，我同學受傷，我送她回家而已。」
　　
「不用害羞啦，這年頭的小孩這麼早熟，國中生就有人同居了，高中談個戀愛也沒什麼嘛。我朋友的小孩啊，才十二歲就已經交了三個女朋友了，真是嚇死人啊。不過早開始也不表示比較行，我雖然比較晚熟，當完兵才交女朋友，一旦開竅，桃花也是一直來……哇啊啊！」
　　
旁邊的車忽然失控撞向計程車，司機連忙打方向盤閃避，文洛纓的安全帶偏偏在這時鬆開，她整個人往旁邊倒去。
　　
「小心！」
　　
車子好不容易回正，文洛纓這才發現自己倒在方啟揚懷裡，而他伸手緊抱著她。
　　
「呃……謝謝……」
　　
她坐起來，兩人都漲紅了臉不敢看對方。文洛纓才剛要扣上安全帶，車子又劇震了一下，幸好方啟揚及時伸手扶住她，她才沒再次被震倒。
　　
「爆胎了！」司機哀嚎著。
　　
兩人只得灰頭土臉地下了車，離文洛纓家只剩一條街，不方便再叫車，只好自己走回去。
　　
方啟揚背對著文洛纓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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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洛纓的這一天過得很糟。
　　
其實也不是真的糟，腳雖然有點不方便，卻還不到不能走的程度。問題是，她的情緒變得很奇怪。
　　
動不動臉紅，呼吸也很紊亂，心臟跳得飛快，雖說她早上確實是拼了全力衝進校門，但是時間都過了這麼久還沒辦法恢復正常，也未免太詭異。
　　
上課時她總是不由自主地轉頭偷瞄方啟揚，而他幾乎每次都在同一時間回望著她。
　　
只要視線一對上，他們就會不約而同像燙著似的轉開視線，然後文洛纓就會陷入好幾分鐘的失神狀態。一整天下來，她在課堂幾乎什麼也沒聽進去，小考的時候還因為填錯格，平白被扣了好幾分。
　　
好吧，今天確實非常糟糕。
　　
午休結束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事。
　　
方啟揚走進教室，刻意繞路從她座位旁邊經過，將一把福利社買來的曲柄長傘掛在她桌邊。
　　
「幹嘛沒事丟把破傘給我？」
　　
方啟揚頭也不回地說：「給妳當拐杖。早上害妳傷勢變嚴重，算是賠償。」
　　
「……可是你是為了幫我啊，而且還流了鼻血……」
　　
「也對。那我用傘在妳頭上敲兩下，我們就扯平了。」
　　
「神經病！」
　　
方啟揚一笑，腳步輕快地回座了。文洛纓想要道謝，舌頭卻像打了好幾個結，只覺得臉燙得可以煎蛋。
　　
她發現他還特意在雨傘尖端密密實實包了好幾層膠布，讓雨傘著力點更穩固。
　　
原來他也有認真的時候啊，她想。
　　
這時方啟揚忽然站起來衝出教室。
　　
「小羊你去哪？要上課了耶。」一個女生叫他。
　　
「我的錢包忘在福利社了！」
　　
原來他也有糊塗的時候啊，文洛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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