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格

蛇頭領著他和女人來到辦事用的套房，臨走前不忘提醒他，一節是四十五分鐘，也就是到十點五十五分為止，時間內做什麼都行，不過如果超過要加算一節的錢。他本來還想再嘮叼其他的注意細節，主任不耐煩地打發他，拉著女人進房。

開什麼玩笑，一分一秒都要算錢的！

女人裝出嬌嗲的聲音，「大哥好，我是Tiff……」

他立刻打斷她的開場白，「不對，現在開始妳是Lisa。」

兩個小時前他就發誓，總有一天一定要把Lisa壓在身下，撕碎她的衣服，猛力抽插幹得她吱吱叫，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

「是，我是Lisa。大哥你……」

「叫主人！」

「是，主人。」女人的笑容完全沒變，只有眼睛在說：「唉，又是這種人。」

他常聽Lisa這樣稱呼經理，當時只覺得夠噁心，現在聽在耳裏卻是相當受用。不過血壓還是沒降下來。還不夠。

「主人，您現在想怎麼玩呢？」好的服務業者必須重視客戶的需求。

主任盯著她，沒吭聲。照原定計劃應該立刻把她撲倒的，但他現在創造力全開，靈感源源不絕而來。他不止要幹炮，他要更多。

「Lisa」看他不開口，又問了一次：「主人……」 

主任一巴掌揮了過去，「沒叫妳開口就不准講話！」

「是……」她楚楚可憐地低下頭來，以掩飾她的白眼。

主任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視野變成一片通紅，眼前的女人也變成了真正的Lisa。「哎喲，怎麼變這麼乖了？剛才不是還很囂張嗎？妳剛剛罵我什麼？拉皮條的奴才？再罵一次啊！」

「對不起，主人，我錯了……」

主任命令她脫衣服，她本來故做撩人狀慢慢脫，他卻粗魯地催促她快點。

「跪下！舔我的鞋！」剛進公司的時候，他就曾經當著眾多同事的面，跪下來幫經理擦鞋。

盯著女人低下的頭，嘴裏仍然罵個不停。

「才跟著經理多久，妳就忘了自己是誰啦？如果沒有我，妳現在能跟著經理吃香喝辣嗎？忘恩負義的東西！」

「是，都是我不好，我忘恩負義……」

「我是奴才，妳是什麼？妳只是個婊子！」

「是，我是婊子。」

「大聲點！」

Lisa眼中淚光閃閃，使出全身力氣大聲叫：「我、是、婊、子！」隨即指指腕上的手表，「呃，主人您要不要趕快開始，已經過了十幾分鐘了。一節只有四十五分……」

「閉嘴！」伸手在她胸前狠狠捏了一把，扯下她的表。「不准看表，以我的表為準，懂不懂？」

「是，以主人的表為準。」

美夢成真的滋味真是讓人欲罷不能。他回溯時光，讓Lisa跪在地上重溫這半年來的惡行，受到她該受的懲罰。不，不只是Lisa本人，還有他那整天叼念他不成材的母親，公司裏在背後嘲弄他的同事，更別提總是高高在上，從不正眼看他的經理，這一無是處的人生裏的每一分每一秒積壓下來的怨氣，全發洩在Lisa身上。捏、咬、打、踹，一次比一次用力，看她在地上學狗爬，聽著她淒慘的哀嚎求饒，他彷彿看到天堂之門為他打開，天使吹著仙樂迎接他。
腦中的火總算慢慢消了，下半身開始漲痛起來。主任想，嗯，主戲該上場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男人的聲音。「時間到嘍！」

一瞬間，Lisa又恢復成Tiffany，伸手擦掉眼淚，跳起來開門讓蛇頭進來，並開始穿衣服。

「亂講，現在才……」主任一看表，臉色大變。十一點。

Tiffany湊過來，「哎呀，超過五分鐘。」

蛇頭聳肩，「那要多付一節的錢。」

「不，不是，我的表調快五分鐘，今天才調的……」

「你自己說以你的表為準呀。」Tiffany看著自己被扯壞的表，笑得幸災樂禍。

「可是……」

蛇頭面無表情，「那就是超過，要多付一節費用。」

主任現在才發現，這蛇頭挺直身體的時候，足足比他高一個頭。

「還有，」蛇頭端起Tiffany的臉，「你把她的臉弄成這樣，接下來怎麼接客？這損失要你負責。」

「你說過做什麼都可以的……」

「我告訴過你不可以打臉，你還滿口說『知道了』！」

Tiffany一臉遺憾，「我本來想提醒你，可是你沒叫我開口我就不准講話，對不對？『主人』？」

當主任走出大門的時候，他身上連車錢都沒有，只能搭11路公車回家。

拖著腳步走在陰暗的馬路上，他發現自己笑了出來。雖然花了冤枉錢，得到四十五分鐘的極樂，也算值得了。更美妙的是，他帶了錄音筆全程錄音。

按下播音鍵，聽著Tiffany，不，Lisa悲切的哭喊：「主人──主人──我錯了──」他的精神更加亢奮，決定把這段錄音設為手機鈴聲，從此以後，每次經理打電話來差遣他做事，他就可以重溫當主人的滋味。除了手機以外，要是能夠設成鬧鐘的鈴聲更好……

說到鬧鐘他才想起，回家後千萬要記得調好鬧鐘，他得比別人早半小時進辦公室泡咖啡，不能遲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