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金色假髮加唱歌跳舞沒有搞頭?哈嘶哈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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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舊校舍,我遇到了沈言可。
「我剛剛在舊校舍中遇到了班長。」
「你遇到了她?真的嗎?」
沈言可驚訝地說道。
「沒錯。」
我將所有事都跟沈言可說了。
──班長是「一人之上」的事。
──班長是第十代雎悅的事。
──班長為了要在園遊會時進行最好的表演,所以這些天來都躲在舊校舍中練習。
「我就說了吧,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
沈言可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她的嘴巴就像卡了什麼東西似的,什麼句子都吐不出來。
看著沈言可的模樣,我暗暗嘆了一口氣。
不管之前有著多少謎團,此時在我見到牧以明的那刻,就表示一切都結束了。
我跟沈言可的找凶手遊戲,也該畫下句點了。
雖然不知道留下惡意言語的「留了狂」是誰,但這已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大概就是個厭惡牧以明的人吧。
這一點都不意外,畢竟牧以明常常管東管西──
「──不對,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沈言可突然地大喊,打斷了我的思考。
「喂喂,妳就這麼捨不得跟我分開嗎?」
「不是、不是這樣的……」
沈言可抱住自己小小的腦袋,蹲下身子。
不知為何,她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痛苦。
「……妳怎麼了,還好嗎?」
「我、我……」
她的模樣,就像是想要努力回想起什麼,但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此時,突然地──
「緊急廣播,緊急廣播,煩請現在還留在校內的各位學生注意────」
校內的廣播響了起來。
因為常常在課堂上聽到,所以我認的出來,那是我們導師的聲音。
「剛剛接獲牧以明父母的來電,牧以明這一個星期都沒回家,他們父母因為出差工作的關係,直到今天才發現,若有任何同學知道牧以明的下落,煩請立刻通知三班導師。再重復一次──」
──咦?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牧以明不是剛剛還在那個舊校舍中嗎?
那這個廣播……這個廣播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丟下沈言可,轉身衝回了剛剛遇到牧以明的教室。
還在走廊上時,我就聽到了剛剛聽到的悅耳歌聲──悅耳到足以成為都市傳說的歌聲。
這之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牧以明不是就在這邊嗎?
她並沒有消失,她就在這邊。
就在我來到教室門前時,教室中的歌聲嘎然而止。
──沒有什麼好不安的。
只要打開教室的門,我一定就可以再度──
──在我眼前的,是空無一人的教室。
黃昏的橘紅色光芒從窗外照了進來。
破舊的講桌上,孤零零地擺著金色假髮和銀眶眼鏡。
我環顧四周。
不管我怎麼努力尋找,就是一個人都找不到。
不自覺的,我打了個寒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剛剛看到的牧以明……難道只是幻覺嗎?
牧以明……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嗎?
當我冷靜過後,我開始整理目前的狀況。
既然情況已經嚴重到請校方進行全校廣播,那就表示牧以明的父母已經用盡一切手段去尋找牧以明了。
所以,我不用浪費時間再去詢問牧以明的親戚或是朋友,當然也不用去調查她的地址和電話號碼,因為這些方法牧以明的父母一定都試過了。
當天晚上,我留在學校中,即使幾乎翻遍了舊校舍,我依然沒有找到牧以明。
隔天早上,我從導師那邊聽說了。
這一星期來,似乎沒有任何一個人曾經看過牧以明。
【頭香 ^_^】
【大家昨天有聽到廣播嗎?牧以明是不是被綁架啦?】
【哈嘶哈嘶……被、被綁起來,真是太棒了!】
【樓上是M。】
【M男,噁心死了!給我閉嘴!】
【再、再多罵我一點!】
【我不是為了給你快感才罵你的!】
隔天早上的黑板內容如上。
牧以明失蹤的事似乎瞬間傳開了。
今早上學途中,我也聽到周遭學生不斷在議論這件事。
聽說警方已經介入,但查了一個晚上,什麼都沒查出來。
看著黑板上的這些留言,我默然無語。
即使模仿了「一人之上」的畫,重現了當時的狀況,仍然解不開牧以明這個謎。
看來,現在方法只剩一個了。
拿起粉筆,我在黑板上寫下了句子。
──「管理這塊黑板的人,乾脆消失算了!」
好,這樣就行了。
只要完全重現重現當時的狀況,現在的事態說不定就會有轉機──
「──不要!」
突然的,一個淒厲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轉頭一看,只見沈言可出現在我後方,氣喘噓噓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全力奔跑過後。
「……妳怎麼喘成這樣?」
「完了!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
「我、我直到剛剛才想起來……」
「妳想起了什麼?」
「我也曾跟你一樣……寫下希望『某人』乾脆消失就好的願望。」
激動的沈言可,連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她指著自己,緩緩說道:
「那個『某人』……就是我」
當沈言可說完這句話後,一道閃光突然出現。
被這股光亮所吞沒的我,連驚訝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來。
「真是個蠢蛋。」
我的面前,站在戴著銀色眼鏡的牧以明。
──妳怎麼在這邊?大家都在找妳妳知道嗎?
我試著張開嘴,但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沒用的,你現在無法說話,這個狀態,會一直持續到我『交接』完。」
我試著移動身子,卻發現我彷彿被禁錮在了這個白色空間中,完全動彈不得。
牧以明推了推眼鏡,說道:
「舊的『雎悅』,有義務向新的『雎悅』說明狀況,這就是『交接』。」
「記得上次見面時,我跟你說過,我是第十代『雎悅』,身負在特殊節日表演的義務。」
「不過這其實只是事實的一小部份。」
「『雎悅』是一個『系統』,我不知道這個奇異的『系統』是那裡來的,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只要在那塊黑板上寫下『希望自己消失』的詞句,你就會成為『雎悅』。」
「所以,留言叫班長消失的人就是我,你稱為『留了狂』的人也是我。」
「新的『雎悅』出現後,舊的『雎悅』就會消失,並遺忘成為『雎悅』期間的所有事情。」
「第九代『雎悅』是沈言可,而我在成為了第十代後解放了她。」
「一旦成為『雎悅』後,你的時間將會停止流動,你會永保年輕,擁有美豔的舞姿和動聽至極的歌聲,但你必須付出的代價是──
「從此再也沒有任何人會看到你以及認知到你。
「唯有在你是『雎悅』的那刻──也就是做為『雎悅』唱歌和跳舞時,你才得以被他人短暫認知。
「你會成為一個──將自身生命奉獻在表演中的存在。
「所以,當你在教室中找不到我時,其實我就站在你身邊,只是你看不到我。
「你或許會想問我,為什麼我要成為『雎悅』,解救沈言可呢?
「那是因為,我曾在某天時,一不小心看到了她哭著說好寂寞的模樣。
「在經過許多調查後,我在圖書館中發現了一本書,它詳盡的寫下了有關『雎悅』這個系統的事。
「一開始時,我抱持著半信半疑的心情試了一下,卻沒想到裡頭寫的事竟然是真的。」
牧以明露出苦笑說道:
「這是一個有如替死鬼的制度。」
「要是新的『雎悅』不出現,舊的『雎悅』永遠無法解脫。」
牧以明將手上的金色假髮交到我的手上。
「你已經是第十一代的『雎悅』了。」
說完這句話的牧以明,身影慢慢地變淡,消失……
可能是「交接」要完成了吧,拼命爭扎的我終於能開口說話。
「等一下!要是就此沒有人在黑板上寫下自己乾脆消失的句子,那我不是就要保持這狀態一輩子?」
「或許有其他辦法可以破解這系統,但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
牧以明拍了拍我的臉頰,微微笑著說道:
「如果我沒有忘記這一切的話……我會盡力救你的,畢竟,是你拯救了我。」
這是自從我認識她以來,第一次看見的笑容。
淡淡的,淡的彷彿輕輕一吹就會散掉,但不知為何,在之後的日子中,我多次憶起了這個笑容。
牧以明的身影逐漸變的透明,在最後,她提醒了我一件事:
「對了對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了說,記得要定時出現在校園節目上表演喔。」
「……為什麼?」
「『雎悅』是靠都市傳說的力量生存的,要說是把傳說當能源吃也一點都不為過,要是食糧斷絕太久,你這個人的存在可是會消失喔。」
「可是、可是我是男的啊!就算成為了『雎悅』,我又要怎麼成為校園偶像!」
「……我也不知道,畢竟你是第一個成為『雎悅』的男性。或許你可以試試穿著短裙唱歌跳舞?」
牧以明露出嫌麻煩的神色,揮了揮手,一副叫我自己想辦法解決的樣子。
她的身影終於完全消失。
此時我發現,我又回到了那塊黑板前。
沈言可跪坐在地上,雙眼無神。
我走到她面前,試著敲了一下她的頭。
回過神來的她,摸著自己的頭環顧四周,滿臉疑惑。
明明我就站在她面前,但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原來剛剛牧以明說的都是真的啊……
這表示,我必須以「雎悅」身份進行表演的事應該也是真的。
不成為校園偶像就活不下去的事似乎也假不了。
「好啦……現在該怎麼辦呢……」
拿著手中的金色假髮,我有種接著就算活下去,我也會想要去死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