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格

「好久不見，歐常務。」

歐振青年紀只比洪聯業大幾歲，卻已經滿頭白髮。服裝高級，卻不像任海濤那樣帶著張狂的銅臭味。他氣質沈穩，眼神銳利，顯然也是個有許多故事的人。

「原來任家母子把你藏在這裡啊，我打聽了好幾次，他們只會說『不方便告訴你』。」他瞇著眼睛打量任滄瀾。「就一個腦袋撞壞的傻子而言，你精神還真不錯。」

任滄瀾微笑，「傻子也分很多種啊。」

「你叫我來，我來了。對我有什麼好處？」

「歐常務，據我所知，您一直是我父親的合作夥伴，在公司裡的地位也很崇高。但我常常看到任夫人在公司裡把您當做下屬，總是用命令口氣對您說話，任海濤也不把您放在眼裡，公然叫你『老頭子』，還說過總有一天要把您趕出公司。現在我被關在這裡，任海濤當了代理總裁，雖然他一時還不能動您，如果不趕快採取行動，等他們母子布署完成，任海濤成了正式總裁，您的地位就有危險了。」

歐振青冷冷一笑。

「你是想說你可以救我嗎？我看是反過來吧。你也知道我地位崇高，就算真的被趕出公司，我也可以東山再起。反而是你，明明只是個小小的科長，卻妄想當總裁，沒聲望沒勢力，公司裡的大人物根本不服你。你這麼沒用，就算離開這裡也成不了大事，幫不了我半點忙。」

他冷冷一笑。「不用等任海濤趕我走，我自己先離開公司也無所謂。省得每天被那個代理總裁惡搞，變成你們這場家庭肥皂劇的最大受害者。」

凌舞空衝口而出：「二少爺才是最大受害者吧？」

歐振青冷冷地瞪她一眼，任滄瀾握住她的手，要她稍安勿躁。

他朝歐振青點頭。

「您說的沒錯。我需要您遠勝過您需要我，所以您更可以確定，我絕對不會暗算您。只要您支持我，救我出去，找個可靠的醫生來鑑定，證明我智能正常，我就可以取回我的職位和股份，到時我們兩個聯手跟任家母子對抗，比您單打獨鬥有利多了。」

「說的簡單，你以為我想跟你的酒鬼老哥合作嗎？他們在法律上是你的家人，他們說你智能不足，我一個外人有什麼立場插手？到時勢必會有一場大戰，我很可能會吃力不討好，白忙一場還倒虧一筆。」

他瞇起眼睛，凌厲的目光從眼縫中射出，輪流從任滄瀾和凌舞空臉上掃過，凌舞空心中一緊，生出不祥的預感。

「如果你想要我壓寶你身上，就要加一個條件。」

「請說。」

歐振青說話前又瞄了凌舞空一眼。「等你出去之後，必須跟我女兒結婚。」

凌舞空倒抽一口冷氣。這……

「身為總裁，迎娶大股東兼常務董事的女兒，很合理吧？有了我的支持，你就可以在集團裡站穩腳步，把任家母子趕走。我想你應該沒有拒絕的理由。」

然而任滄瀾想都沒想，「很抱歉，我拒絕。」

「二少爺！」凌舞空大驚失色。

洪聯業笑出聲來，江念海則狂翻白眼。

歐振青臉色沈了下來。「我說了，沒有我的幫助，你在公司裡撐不到一個星期。」

「也許吧。但是我的結婚對象已經決定了，我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反悔。」

凌舞空目瞪口呆。結婚對象？他指的是她嗎？堂堂任遠集團的二少爺，真的要跟她結婚嗎？可能嗎？

「哦，你的結婚對象可以在事業上幫助你嗎？」

「何止事業。我的身體健康跟心理狀態，還有每天的心情，都要靠她照顧才撐得下去。」

「哈哈！原來真的有人會睜著眼睛說夢話呢。」歐振青大笑，「看來你終究是腦袋壞了。我看精神鑑定就算了，你還是在這裡多住一陣子，醒醒腦袋吧。就算我放你出去，你一定也是不到三天就被關回來。」

歐振青說著就走出山莊，凌舞空什麼都顧不了，追了出去。

「常務，常務，等一下！」她的驚天叫聲再度響遍山莊。

「幹什麼？妳以為嗓門大我就會聽妳的嗎？」

「不是……」凌舞空急得掉下眼淚，「我，我會勸二少爺娶你女兒的！拜託，拜託你不要放棄他！」

歐振青冷冷地打量他，「妳，去拜託他娶我女兒？我女兒有那麼沒身價嗎？還得要妳允許才能嫁？」

「不是，我……」

「其實妳跟他也算是郎才女貌，挺相配的。不過你們兩個待在山上談情說愛是可以，要去外面的世界生活就太危險了。自己想清楚吧。」

任滄瀾出現在門口。「凌舞空，回來！不用求他！」

凌舞空全身僵硬，沒有回答他的呼喚，只是怔怔地看著歐振青開車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