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什麼不能跟朋友談戀愛?

因為朋友應該是在妳傷心流淚時給妳安慰的人,而不是讓妳流淚的那個人。



滿月圓一行的後遺症我一直沒去收拾,根本沒辦法收拾。對那些跑來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小穎的好事之徒,我一律回以「干你屁事」。

一個星期以來我們對彼此視而不見,讓我很難受。二年的友誼難道就這麼沒了嗎?為什麼我就是管不住自己嘴巴?

但是,每當我想去向小穎求和,讓一切回復原狀的時候,心裏又會有另一個聲音阻止我。

不可能回復原狀,我已經沒辦法再假裝下去了。

小穎想要的是朋友,當她迷失方向到處亂撞的時候,會留在原地等她,讓她可以安心回來的人,但我不是。我會追著她跑,緊緊地抓著她不讓她離開。如果她不能接受這點,就表示我跟她緣份已盡。

雖然想清楚了,每當我看到她蓋過的毯子,回想她裹在裏面學蝸牛爬的模樣,還是覺得胸口滯悶。

那個時候真是幸福啊。

十二月三十一日,大家都在忙著討論哪裏的狂歡倒數最好玩。我唯一的計劃就是留在房間裏,陪我的課本倒數。

上完最後一堂課,小穎居然自己跑來找我,劈頭就是一句,「你明天要做什麼?」

「沒做什麼。」

「我明天想去淡水玩,你要不要去?」

光是她主動跟我說話就夠我樂昏頭了,再約我出去玩更是天大的好運。我想也沒想就回答:「好啊。」

不對不對,等等。這趟出去又代表什麼?表示我們仍是一對嘻嘻哈哈的學友,項鍊糾紛還有山上那齣鬧劇從沒發生過,以後又可以繼續輕鬆過日子?這是不可能的。我已經覺悟,這樣下去不會有好結果。

「我看還是算了吧,現在不是時候。」

「哦,你要念書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一轉頭,我發現芊芊和柳丁,還有其他幾個白目正站在不遠的柱子旁,拉長耳朵聽我們說話。

我懶得罵這群神經病,拖著她來到人比較少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現在不是裝傻的時候。那條項鍊既然妳不喜歡就把它扔掉,但是妳不可能假裝我沒有送妳,也不可能假裝妳不懂我的意思。如果妳以為去淡水玩一趟,就可以假裝一切正常什麼事都沒有,那妳真的是想錯了。我跟妳永遠不會回到以前的狀況,妳以後再也不能來我房間喝啤酒過夜,也不可以隨隨便便在我面前躺下,更不可以動不動靠到我身上;不管是金門還是馬祖,帶顏色的笑話通通不能講。為什麼?因為一切都不會跟以前一樣了,我沒那個心情也沒那個力氣再陪妳玩好朋友遊戲,不行就是不行!聽懂了沒?」

一大串話講完,我有點喘,也有些羞愧。我向來最討厭別人講話吧啦吧啦講不停,如果換成自己話說得太多太急,更是尷尬無比。尤其是這種關於感情的事,要是講太多,就會覺得從嘴裏出來的不只是話,連胃腸膽汁一起吐出來了,真是難看到爆。

相對於我的激動,小穎可真是船過水無痕。

「好朋友『遊戲』是吧?原來你是這樣看待麻吉的,我還真是沒想到。」她說:「你說我們不能再跟以前一樣,我也不想跟以前一樣。我今天來約你,是因為今天是一年的最後一天,而今年過得遜斃了;明天是新的一年,我想要有個好的開始,把所有包袱全部丟掉,重新洗牌重頭開始。我認為我跟你會有新的發展,所以才約你,既然你不要,那就‧‧‧」

我打斷她,「我明天九點去接妳。」

新的發展,說穿了不就是約會嗎?我怎麼可能拒絕?

既然是重要的第一次約會,當然要精心安排。我不想元旦就擠捷運,決定開車載她。

當晚我忙著四處打電話找人借車,偏偏一夥人都倒數去了,找了半天,總算有人可以拔刀相助。

我連聲道謝,穿好衣服正要過去拿車,給老哥攔住了。

他論文剛通過,原本臉上一直掛著笑容,賤得讓人恨不得揮拳打斷他鼻子,這時臉色卻沈了下來。

「你是不是該注意點啊?快期末考了不是嗎?上次期中考你考差可以推給生病,現在你有什麼藉口?你考完試都在幹什麼?先是上台主持什麼莫名其妙的節目,然後為了高小穎團團轉,耶誕節才剛上山去玩過,明天居然又要出去?我知道你交了漂亮女朋友很爽,但是你最近有點得意忘形了。我好不容易寫完論文想讓爸媽開心一下,你可別拿你的爛成績來破壞氣氛。」

「這、不、關、你、事。」我一直提醒自己,冷靜,冷靜。明天要跟小穎約會了,不要在這時候破壞心情。

「我說了,既然你跟我住,我就必須對你負責。要是你成績退步,我會沒辦法跟爸媽交代。」

「少來這套,我的房租我自己付,你憑哪點管我?」

他挑釁地瞪我,「憑我是你哥,憑我比你優秀,你不服嗎?」

「我沒什麼好不服的啊,反正你比我早出生,八成也比我早死。」

他還想再回罵,偏偏手機響了,雖然心有不甘,他還是很快地接起電話,開始情話綿綿,我趁機落跑。

領了車,加完油再洗完車,回家時老哥已經出門去了,謝天謝地。

我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把握機會,跟小穎把話講開,還要問清楚她所謂的「新的發展」指的是什麼。算了,乾脆直接買束花跪在她面前請她跟我交往,雖說這樣實在太聳,但是復古有復古的美感,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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