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不再賴床了,每天準時跟她到羊舍報到,麻煩的是路浩嵐也是每天準時出現。他自願幫忙監督,老王也樂得偷閒。前兩天他還不太放心,不時會跑來看看情況,後來就全權委任路浩嵐,自己忙別的去了。

老王的信任就代表咚咚麻煩的開始。路浩嵐跟阿蘇八字不合,一見面就吵個沒完。

「喂喂,你認真點掃好不好?人家女生都比你賣力。」

「你要看不順眼,幹嘛不自己下來幫忙掃?」

「要是被人看到我幫忙,你們會更慘,白痴!」

「我看你是怕弄髒你的漂亮衣服跟白嫩的小手吧?」阿蘇不懷好意地笑著,「剛修過指甲,當然不方便勞動了。」

路浩嵐濃眉一挑,怒氣越來越高漲。「那你的頭髮想必是你的飼主替你洗的嘍。我日子雖然過得不錯,住在女人家裏白吃白喝這等好康可從來沒碰過。」

咚咚真是無奈到爆。「兩位,麻煩專心點好嗎?時間有限啊。」當然沒有人理她。

阿蘇冷冷地說:「藝術家在成名之前,本來就需要靠別人贊助才能專心創作,請不要把別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骯髒。」

「你講這堆外星話我聽不懂!是男子漢就要自立自強,吃軟飯算什麼東西!」

「哦,像你這樣三不五時對女人大呼小叫,就是男子漢了嗎?告訴你現在不流行你這種只會動嘴的人!」

「你說誰只會動嘴?」路浩嵐真的怒了。「丁華笙妳出來,換我掃。我絕對掃得比這娘娘腔乾淨!」

「誰要跟你比掃地,又不是在應徵管家婆。」阿蘇說:「要比就比更有男子氣概的東西。」

「怕你不成!比什麼?」

阿蘇游目四顧,正好看到鐵籠裏那群一臉事不關己,只顧默默反芻的羊群。

「我們來鬥羊!」

「兩位帥哥,這樣不好啦。」咚咚覺得情況不妙。「要是出了什麼事,王先生會剝我們皮的。趕快把事情做完趕快回去比較重要。」

但是兩人的鬥志早已熊熊燃起,哪裏聽得進去。

「丁華笙妳少廢話,這是男子漢的戰鬥,女人不要插嘴!」路浩嵐已經完全把「上班」給拋到九霄雲外了。

話都講成這樣了,咚咚自然也懶得再多管閒事,專心看好戲。

阿蘇打開鐵籠把羊放出來。「有沒有紅布?」

「又不是鬥牛。用空手!」

「好吧。」於是阿蘇開始騷擾那隻倒楣的公羊,在牠面前跳來跳去,張牙舞爪發出意義不明的咆哮聲,想要激怒公羊,還不時偷瞄咚咚,以確認她有沒有在注意他。

問題來了,那隻公羊一生沒見過這等蠢人,完全不知如何反應。最後牠認定阿蘇是在為牠表演反芻早餐秀,睜大眼睛興致盎然地看著他,嘴裏悠然咀嚼著。

路浩嵐嗤笑出聲,「你在跳狒狒舞啊?牠根本不理你!要鬥羊就得這樣,看著!」一把抓起一隻小羊轉身就跑──虧他在這麼滑的地面居然不會跌倒,母羊看見小羊被抓立刻追過去,一人一羊在羊欄裏追逐,把其他母羊跟小羊嚇得咩咩大叫。

阿蘇指著他大笑,「白痴!公羊沒鬥到反而被母羊追著跑…」然而這陣騷動真的讓公羊生氣了,粗啞地吼了一聲,觭角往前一頂,阿蘇騰空飛起,不偏不倚地摔在糞堆裏。

公羊的下一個目標當然是路浩嵐。他把小羊放下,英勇地和公羊正面對峙。公羊往前疾衝,力道足以撞斷他肋骨,他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開,公羊一頭撞上羊舍的鐵柵門。

「怎麼樣,不錯吧?」他得意洋洋地向咚咚邀功,卻只見她驚恐地瞪著柵門。原來那柵門年事已高,被公羊這猛力一撞,頓時鬆脫。

王家夫妻聽見吵鬧聲出來察看,只來得及看見他們的公羊和一隻母羊奔向自由的背影。一隻小羊跑到半路被咚咚撲倒,她一面在地上和小羊纏鬥一面尖叫:「其他的…攔住牠們!快攔住!」路浩嵐抓起鬆脫的柵門死命擋住出口,這才把其他嚮往外界的羊兒逼回去。

至於阿蘇,正滿身糞污爛草倒在羊欄裏呻吟。

「嗨,王先生,王太太,你們家的羊很有精神耶,真好!」咚咚死命抓著不斷掙扎的小羊,笑容滿面地朝主人夫婦打招呼。她心裏明白,這下兩位男子漢要倒大楣了,而觀戰的美女雖然無辜,也免不了一併遭殃。這就是命啊!

接下來,他們在王太太的指揮〈兼怒罵〉之下緊急修補鐵柵門,並重新打掃。然後老王和兩個鄰居牽著母羊回來,氣急敗壞地宣布找不到公羊,所以三位罪魁禍首又得出發分頭去找羊。

兩位男子漢為了誰跟咚咚同組又開始口角,咚咚不理他們,逕自走掉。

她到零兒幫忙的果園去找,沒找到。零兒也早就回去了。咚咚真羨慕她,不用一次應付兩個白痴。

越想越頭大,零兒現在一心一意想當阿蘇的女友,阿蘇卻只會對自己胡說八道。這渾蛋,就算他只是天生嘴賤,一天不跟女孩說瘋話就睡不著,也不能虧到她丁華笙頭上吧?這下她怎麼跟零兒交代?

唯今之計就是趕快幫零兒實行她的摟肩計畫,只要能勾起阿蘇對零兒的興趣,承認她是女友,事情就可以搞定了。

不過眼前最重要的是找羊,她仔細留意這一帶每一叢灌木,察看樹枝上是否勾著白毛。來到放工具的儲藏間旁邊,蹲下來檢查一個很像羊蹄印的凹洞時,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從儲藏間裏飄進她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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