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曾經為某些事後悔過嗎?」
陽台上,原本正在眺望遠方的教皇忽然冒出了這句話。態度輕鬆又隨意,彷彿在談天氣。
切薩雷一臉疑惑。
「怎麼,父親認為我需要告解嗎?」
「不是不是,只是本座最近思考了很多事情,發現有很多值得後悔的事。比如說,我很後悔沒有更關心家人,幾乎不了解兒女的狀況。所以才想趁來得及的時候跟你聊聊。」
切薩雷嘴角微微勾起。
他父親專程把他從軍營裏召出來講些無關痛癢的事,然後要他一起喝一杯,接下來又是這個。
要不是發生了真正嚴重的事情,父親是不會如此感性的。也就是說……
他知道了,正在繞圈子興師問罪。
沒關係,該來的早晚要來。
「後悔的事啊,嗯,有一件。」
「說來聽聽。」
「有一次,我以為我做錯了一件事,非常後悔,後悔得快死掉。」
他指的,正是「那一夜」。
上床睡覺時還是個盡責顧家的好兒子好哥哥,天亮的時候卻成了亂倫的禽獸,這變化讓他很難接受。
他羞愧不已,無法面對自己,也無法面對她。
更別提後來又引來更糟糕的事件,更大的屈辱。
如果不是「那一夜」,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如果那一夜什麼都沒發生就好了。
如果更堅決拒絕她就好了……
「你做錯什麼事?」
「有趣的就在這裏。我後來才發現我根本沒做錯事,所以我最後悔的就是當初為什麼要後悔。」
「……你在說什麼?」
「是您問我的。」
那時,他撥開妹妹的手,頭也不回地出發前往法國。他一點也不認為可以在法國找到幸福,只是想把一切的罪孽和痛苦丟在腦後。結果他什麼都沒丟掉,唯一丟掉的是自己的心。
人在異鄉,每當心中煩悶無法入眠的時候,他就會無法克制地思念「那一夜」。
和無可取代的女人一起度過的,無比美好的夜晚。
他願意付出一切,只求再度回到那一夜。後悔?羞愧?省省吧。
一生最渴望的女人,流著眼淚到他懷裏找安慰,他要是把她推開那才叫有病。
然後他真的後悔了。
那樣決絕地離開,到底為了什麼?
他不是親口承諾過,要讓她快樂嗎?
要是以後再也不能親吻那可愛的小手,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怎麼辦?
想到臨別時她受傷的眼神,胸口就像被巨石輾過一樣,痛到差點斷氣。
「後悔只會造成退縮,退縮造成更大的損害,又帶來更深的悔恨,一點也不值得。」
從法國回來後他去見她,只想告訴她他錯了,她才是他的幸福。他從此再也不會迴避她的目光,再也不會背對她離開。
結果她已經適應了那不勒斯的生活,一心只想陪著丈夫和孩子安心過日子。
被迫見證圓房的痛苦,比起讓她失望,甚至放棄他的打擊,簡直不值一提。
「所以我決定了,不管我做了多離譜的事,後果多嚴重,絕對不後悔。」
他不是神,沒有辦法說不愛就不愛。至少他可以做到不後悔。
亞歷山大六世向來英明睿智,就算是這麼沒頭沒腦的回答,他仍然可以聽出兒子的意思,因此胸口越來越冷。
切薩雷堅決的眼神讓他心驚。
這小子是鐵了心要把露克蕾莎佔為己有。簡直是瘋了!
教皇是個多情的人,對美女沒有抵抗力。而對每個曾與他共枕的女人,他都充滿感情。
無論是豔麗聰慧的茱莉亞,不幸早逝的比安卡,才貌兼具的維多莉亞,在他心裏都有一席之地。
即使是年華老去的梵諾莎,他也對她獨特的風韻傾心不已。
因此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兒子要把如此激烈的愛全部放在同一個女人身上。他不知道這樣會把人壓垮嗎?
更別提那個女人正是他的親妹妹!
問題是,現在這個狀況,誰先說破誰就輸了,而且切薩雷也不是會被父親的權威唬倒的人。
要制住他,只能靠父親的愛,還有父親的智慧。
「雖然聽不太懂,很顯然的你還是太莽撞,不懂得忍耐之道。」
「您誤會我了,父親,其實我是很擅長忍耐的。只要有必要,該忍多久就忍多久。」
他熬過了兩次露克蕾莎的婚姻,就是最好的證明。
「只是,當我說我忍夠了,我就是忍夠了。」
教皇苦笑著搖頭,眼中充滿哀傷。
「這只表示你還太年輕而已。」
切薩雷正想反駁,父親搖手。
「你出去吧,本座要靜一靜。」
他得好好思考,如何解決這個嚴重的家庭危機。
※※
(圖片)阿切為何一臉驚恐?因為睡到半夜赫然發現──進擊的妹妹突破西娜之牆啦!WTF!
如果是"正常"的哥哥,看到妹妹哭著爬上床應該會先安撫她,問清楚原因,再去把阿方索暴打一頓。
偏偏阿切沒睡醒,加上精蟲衝腦,苦守N年身為兄長的節操就這麼破功惹~~~~
所以也難怪他之後會對露妹那麼冷淡,打擊實在太大了。
可是!
不管有什麼理由,跟女孩上完床再裝不熟,一定會死、很、慘。
況且會搞成這樣,一開始還不是因為他去惡搞婚禮的座位表?我說這位同學,做這種無聊事到底有什麼意義啊?你妹排座位排很久你知不知道?
再加上一個比他更無聊的妹夫,結果就出大事了。
不過阿切內心深處一定很高興自己去亂動座位表吧?雖說中間偶爾有掙扎,他仍然是個很坦率的人。寧可承擔後果也絕不後悔,這就是我心中的切薩雷‧波吉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