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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賢拿起對講機:「哪位?」下一秒鐘他的臉色忽然變了:「警察?有什麼事嗎?」他往監視器螢幕看了一下:「好……好吧,我先開門。」

按下開門鈕,克賢盯著立帆:「立帆,你舅舅為什麼帶警察來我們家?」

什……麼?!

兩個年輕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氣,景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拉著立帆從後門衝出去;但是,胡先生已經領著一名警員走進來了。

「小畜牲!你果然在這裏!」胡先生那張在上司或是權貴面前總是笑容可掬的臉,現在卻像爭奪食物的貓一樣齜牙裂嘴。

景維立刻將立帆拉到自己身後:「變態,你來幹什麼?」

「景維!不可以沒禮貌。」克賢看見警察上門,心裏非常不痛快,但還是維持著教養:「胡先生,您有什麼事啊?怎麼連警察先生都請來了?」

「你還真會裝傻呀。我早叫你管好你兒子,你偏不理我。哼,你以為你有錢有勢就是你最大嗎?別作夢了!」

克賢一頭霧水:「什麼……」

黛民轉向警察:「抱歉警察先生,我們國文能力太差聽不懂他講什麼,請你解釋一下好嗎?」

人民保姆原本有些不耐煩,在美女面前也全收了起來:「是這樣的,這位胡先生報案說劉醫生的兒子誘拐了他外甥。」

「誘拐?!」劉克賢的教養這回再也頂不住了:「不會吧?立帆只是來我家住一晚而已啊!哪個高中生沒在同學家住過?」

「要是真這麼簡單,我幹嘛報警啊?」胡先生氣呼呼地說:「你兒子三不五時唆使姚立帆跟我作對,還動不動就翹家,前兩天好不容易乖乖回家來,你兒子昨天居然跑來我家大吼大叫,還踹我家鐵門,又罵我太太;把我三個小孩嚇得半死。還說是資優生哩,根本是個小流氓!」

「不會吧?景維!是真的嗎?」克賢的臉發白了。

景維急著分辯:「才不是這樣!是他對立帆……」立帆猛地抓住他衣袖,景維回頭,看見他臉色慘白,圓睜的雙眼滿是驚懼。景維咬住了嘴唇,不行,說不出口。

「是他先打立帆的!你們沒看立帆臉上有傷嗎?」

「我臉上也有傷啊。我辛辛苦苦養了他十年,只不過教訓他幾句,他居然就出手打我。劉醫生,你兒子真是會教啊,才認識多久,就把我外甥變了個樣!」

「這話應該是我說的吧!」克賢這回真的不客氣了:「景維自從認識你外甥以後就一直怪里怪氣,功課也耽誤了;我還沒說你外甥帶壞我兒子哩。」

警察說:「劉醫生,誰帶壞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兒子真的踹胡家鐵門又罵胡太太(這個問一下鄰居就曉得了),胡先生光憑這點就可以告你們了。」

「這個……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克賢十分狼狽,豁出全力為兒子辯解:「而且我們景維有什麼理由非誘拐立帆不可呢?」

「理由?」胡先生冷笑:「你這個爸爸還真是後知後覺。要不要去檢查一下你兒子的床單啊?」

「檢查床單做什麼?」劉醫生忽然發現,兒子跟立帆的臉,現在已經不只是發白,而是發青了。

「你們兩個自己說吧。昨天晚上你們在這小子床上幹了什麼好事來著?」胡先生滿臉鄙夷,額頭上青筋若隱若現,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

養了姚立帆十年,還來不及好好品嚐,居然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輕輕鬆鬆地得了去,想到這裏胡先生真的快氣炸了。

「床上……?」克賢的表層腦細胞已經開始理解了,但是內心深處卻死也不肯相信。

「講到這個我就想吐。立帆自從認識你兒子以後,身上動不動就會多出一堆莫名其妙的痕跡,我連看都不敢看!醫生爸爸居然生出個同性戀的變態兒子,我看你們全家都該送進瘋人院去!」

「景維!」克賢厲聲說:「你說!有沒有這回事?」

景維從沒見過溫文儒雅的父親發這麼大的火,心中一凜,忍不住害怕起來,平日的任性驕縱全不見了,緊緊抓住身後的立帆:「我……我……」

「說啊!是不是真的?」

「是又怎麼樣!我……我又沒做錯什麼事……」

克賢用力揪住景維的領子:「你還敢說?!」

警察先生帶著一臉厭惡欲嘔的表情說:「劉醫生,要教訓兒子晚點再來吧,現在麻煩你們跟我到警察局去一趟。」

克賢的表情僵硬無比。光是再婚風波已經搞得風風雨雨,這回再鬧上警局,只怕幾年來辛苦建立的聲譽全要泡湯了。

立帆從景維身後衝了出來:「又沒犯法,幹嘛上警察局?」

「小朋友,你是有沒有在聽人講話啊?除了誘拐,還有恐嚇、公然侮辱,這些都是犯法的!」

「莫名其妙!」立帆不屑地哼了一聲:「只不過到同學家裏住一晚,幹嘛這樣大驚小怪?大不了我回家去就是了嘛。」

「立帆,別過去!」景維伸手拉住他手臂,立帆沒有回頭,輕輕撥開他的手,筆直地朝舅舅走去。

警察問:「胡先生,你外甥說要回家,那你怎麼說?還要告嗎?」

「要是就這麼算了的話,我怕這小子還會再來鬧。」

克賢咬牙切齒地說:「你放心,我保證他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

胡先生陰險的小眼睛在他臉上轉了轉:「還有,我跟我家人的精神損失誰來賠我?」

景維大罵:「幹!你做了這麼多的下流事還敢要錢?」

克賢喝道:「沒你說話的份!給我閉嘴!」

「我……」

「胡先生,我可以出十萬塊給你。」

「十萬?你乾脆扔幾個銅板給我算了。拿人當乞丐啊?不要以為有錢就是大爺我告訴你!」

黛民冷冷地說:「有錢當然是大爺,否則又怎麼會有你這種見錢眼開的人?」

「妳說什麼!」

警察苦口婆心地勸著胡先生:「好了好了,要講價過兩天再講吧,找律師來講不是更快嗎?案底我先幫你留著,等談妥了再消掉,好不好?拜託拜託,我交班時間早就過了欸。」

胡先生憤憤地「哼」了一聲:「好吧,先回家。」

平常若是他這樣把手搭在立帆肩上,立帆一定會萬分厭惡地拍掉他的手;然而這次立帆卻沒有反應。三個人消失在門口。

「立帆!」景維奮不顧身地衝上去要追,他爸爸用力拉住他:「你給我安份一點!」

「爸,我拜託你,別讓他回去,他舅舅會虐待他!」

「這不是我該管的事,我又不是社工,我只是你爸爸!」克賢氣得差點連呼吸都停掉:「你聽著,從現在起,你除了學校跟醫院,哪兒都不准去,等聯考考完,馬上去美國做心理治療!」

「我又沒發瘋,幹嘛做心理治療?」

「因為你有病!這種不正常的行為非戒掉不可!」

黛民開口:「醫生,同性戀在醫學上早就不算疾病了,這你應該知道吧?」

「我說是病就是病!我家裏絕對不准生出這種傷風敗俗的兒子。尤其你居然還在我的房子裏做那種事!你當這裏是賓館啊?」

「要是他們真的去賓館,你不就更頭大了嗎?」

克賢回頭對她怒吼:「這裏沒妳的事!麻煩妳閉嘴!」

「叫我閉嘴有什麼用,事實是不會變的。他們兩個是認真的吧?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我早說了,戀愛是『狀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誰管你正常不正常?要是心理治療就能解決的話,南極圈的臭氧層早就補起來啦!」

「我不想再聽妳那套歪理了!當初也是妳說什麼『先隨他去,自然會乖乖回來』,妳看現在成什麼樣子了?我錯就錯在不該聽妳的話!」

黛民臉上很難得地出現怒色,但是她很快又平靜下來,柳眉一揚,嬌嫩的櫻唇微微往上吊,形成一個銳利無比的冷笑:「這話說錯了。你錯在一開始就不該認識我。」

輕盈地轉身,大踏步走出去,偌大的屋子裏頓時變得萬分空虛,只有粗暴的關門聲在空氣中迴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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