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實際心情遠比怕丟工作更加複雜,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明。當她聽到任滄瀾可能會被送出國時,心裡立刻湧出強烈的寂寞感,彷彿很重要的東西要被奪走了。
雖說任滄瀾只是她的病人,而且認識沒幾天,連一句話都沒好好說過,但是,光是想到他孤零零地被關在山上,被家人排擠,身邊的人沒有一個真的關心他,她就難受得不得了,更加下定決心要好好照顧他。
只要陪在他身邊,她就覺得生活充滿動力,痛苦的事也會暫時拋到腦後。
「還有,也沒人聽我唱歌跟讀詩了。我還想演布袋戲給你看呢。」
原來她最在意的是這個嗎?聽起來很愚蠢,卻又莫名地有說服力。任滄瀾哭笑不得地想。
「而且,我……」她掙扎了一下,臉燙得幾乎可以煮蛋。「我希望你能再像上次在浴室一樣,好好地看我一眼……」
我一直看著妳,只是妳不知道而已。任滄瀾心想。
凌舞空閉著眼睛,回憶著那天浴室裡的情形。然後她下了決心。
她沒辦法忍受看著任滄瀾被當作累贅一樣丟去國外,絕對沒辦法。
她對任滄瀾的病情有一個大膽的推論,本來想花時間慢慢證實,但眼前已經快沒時間了。
為了讓任滄瀾走出自我封閉,恢復正常,她只能採取非常手段。
看著她起身,任滄瀾忽然生出不祥的預感。
「上次你表現正常,是因為看我快要撞到浴缸,才伸手救我。你這麼善良的人,如果看到我有危險,一定會再次行動,對吧?我要賭賭看!」
她轉身,一頭朝牆壁撞去。
然而到了半路她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在旁邊的扶手椅上。
「哎喲!」
任滄瀾鬆了口氣。這丫頭到底要亂來到什麼地步?
要不是她踩到他之前隨手丟在地上的浴巾,要不是他及時抓住浴巾一拉,她鐵定撞得頭破血流。
「好痛……」結果她撞到扶手,下巴流血了。
任滄瀾有點愧疚,但流點血總比腦袋開花來得好。
凌舞空很確定是任滄瀾拉浴巾害她摔倒,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醫藥箱,醫藥箱……」
醫藥箱放在壁櫥的上層,她搆不到,搬了椅子墊腳。她踮著腳,伸長了手在壁櫥裡搜尋,忽然重心不穩,整個人摔了下來。
「呀啊啊!」
然而她並沒有狠狠地撞上地面摔斷幾根骨頭,而是落進了任滄瀾的臂彎裡。
任滄瀾使盡全力才及時接住她,秀麗的雙眼狠狠地瞪著她。
「妳到底要一天害我嚇死幾次?這樣也算看護嗎?」
「呃……」
凌舞空呆呆地看著任滄瀾,他臉色漲紅,呼吸也有點凌亂,顯然真的嚇得不輕。
隨即她驚覺,「你……你講話了?而且……拐杖……」
任滄瀾這時已經認命,輕輕把她放下。
沒辦法,不能再演下去了。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他會比被囚禁還要難受。
「根本不需要那種東西,我的腳好得很。」
「所以,你,你……」
「對,就是妳想的那樣。」他在裝瘋賣傻。
凌舞空非常興奮。
「我就知道!你其實是精神分裂,一個人格自閉,另一個人格清醒!」
這個懷疑在她心裡隱約蘊釀了很久,一直到今天早上起床時才正式成形。
任滄瀾感到額頭青筋微微跳動。這是什麼天才理論?
「妳不覺得還有更簡單的解釋嗎?」
「更簡單……莫非你被鬼附身?」
「……妳真的是護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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