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th  

 

羅雪川坐在種楓樹的花壇邊,低垂著頭,瀑布般的長髮披散在顫抖的身體上。她雙手掩著嘴,卻還是有小小的嗚咽聲不時漏出。她在哭。

我呆住了。怎麼會有人在高高興興辦生日趴的當天,一個人躲在校園裏哭?況且,我以為公主是不知眼淚為何物的。

我站在花壇的另一頭,離她不到十公尺,只要一抬頭絕對會看到我。但是她沈浸在悲傷中,完全忽視我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我猛然驚覺:不好,教室裏沒人顧,萬一遭小偷就慘了。於是我用最輕巧的動作,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現場。

下課前十分鐘,她回到教室。「哈囉,親愛的捲毛同學,你想我嗎?」

她戴著口罩以掩飾泛紅的鼻頭,髮際有點溼,鐵定是洗過臉。

「幹嘛,沒錢辦生日趴,跑去搶銀行嗎?」我邊整理掃除用具,冷冷地說。

「討厭啦,這是最新的時尚!」又來這套,那種近乎白痴的開朗態度。但是這回騙不了我。

看我還是不理她,她輕歎一聲,「對不起嘛,人家今天忽然心裏輕飄飄,忍不住想接觸大自然,就忘記當值日生了。今天剩下的事讓我一個人做,好不好?」

「謝了,我可不想被妳的親衛隊打死。」

我從她身邊走過,她忽然用一種奇怪的語調在我背後開口:「楊同學,你剛剛去過水池旁邊嗎?」

啥咪?我倒抽一口冷氣,仍然維持冷靜,「我又不像妳那麼無聊,當值日生還到處亂跑。」

她走到我面前─眼眶仍有些微紅─伸手從我糾結的頭髮中拉出一樣東西:一片楓葉。

「你去賞楓了嗎?真是風雅耶。」她面無表情地說。

媽啦,我恨死這頭捲毛!

那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盯到我心裏,看起來更是大得可怕。我狡辯,「那是我早上沾到的。」

「是嗎?剛剛掃地的時候,你頭上可沒這個東西哦。」她講得斬釘截鐵,「怎麼樣?水池邊風景好嗎?」

喝,看得真仔細,她是名偵探柯南嗎?但是憑什麼我要被她拷問?

本想反駁她,嘴巴卻不聽話:「不曉得耶,我只看到貞子的表妹坐在那邊哭,然後就快快逃命了。」

她白我一眼,轉頭走開。這時我清楚地看見她整隻耳朵都紅了,顯然是被我撞見她偷哭,害羞了。

原來她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等到週會結束,同學們回到教室,她已經拿下口罩,嘻嘻哈哈,完全恢復正常。我感到強烈的疑惑:我們是不是都被她的外表騙了?她是不是一直像今天這樣,在別人面前故作歡樂,自己卻一個人躲起來偷哭?

搞不好,她種種誇張胡鬧的舉動,都只是一種偽裝,只為了不讓別人看到真正的她。

為什麼要這樣?難道她身邊圍繞著那麼多人,卻找不到一副可以依靠的肩膀嗎?這也未免太慘了吧?

這只是前奏,真正的大災難在第三節上課時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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