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猜測,「他大概睡著了,再不然又在跟正妹聊天吧?」

零兒氣炸了,「都是些沒用的東西!」看著黑漆漆的森林,難免有些畏懼。「我們還是回去吧?只有兩個女生有點…」

咚咚同樣盯著森林,眼中卻閃閃發光。「妳不覺得晚上在森林裏散步很浪漫嗎?」這可不是瞎掰,每次跟朋友出去夜遊總是她跑第一。現在人都到了這裏,怎麼肯放過?

「哪裏浪漫啊!」

「那妳回去吧,我去山上走一走。」

零兒快氣昏了,轉念一想,這次回去以後可能就沒勇氣再次上山,而且還會被羊肉爐嘲笑,這她可受不了。

「好吧,我們沿著路走一趟,快到土地公的時候就要回頭哦!」

森林裏雖說有那麼幾盞靠發電機供電的路燈,卻是專供園區員工上下班照明用,現在早已熄滅。深夜的樹林陰氣森森,白天開著可愛小花的樹枝,在夜色中也像極了鬼怪的爪子。

零兒忍著全身的寒顫,緊貼在咚咚背後,生怕她忽然消失。咚咚卻不了解她的心情,邊走邊哼歌,還不忘觀察天象。

「妳看,星星好美哦。銀河也看得好清楚,啊,風雅風雅。」

「隨便啦,我們快點走好不好?」

「妳覺不覺得我們兩個黏這麼緊有點曖昧…」

「快、走!」零兒從齒縫中出聲。咚咚聳肩,加快了腳步。

一路上探測器完全沒反應,來到慕容信指出的大略位置,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兩人不死心,四處繞了一圈,探測器仍是不動如山。

咚咚說:「也許不是這裏,還要再往前一點。」

「不行,再往前就到土地公那邊了。」

就在這一刻,遠處傳來淒厲的慘叫,聽來很像某人的屁股被雷克斯霸王龍咬掉。

咚咚跳了起來,往聲音的方向飛奔而去。

零兒急著叫:「就跟妳說那邊不行…真是的!」她可不想單獨留在原地,只得跟著跑過去。

來到小路的盡頭,一圈樹籬圍出一塊空地,入口的小竹門已經被打開,一把手電筒扔在離入口不遠的地方,燈光照出其他散落一地的物品:掃帚、畚箕、水果和鮮花。

咚咚舉起手電筒再往前照,空地的深處立著一座木製的日式小祠堂,看來年代久遠,祠堂旁邊豎著許多意義不明的小石碑,上面各貼著一張符紙,在夜色中顯得加倍詭異。

還真是來到神奇的地方啊,咚咚心想。

零兒混身發抖,「我們絕對不能進去裏面,還是快走吧!」

「可是打掃的人不見了,要是他出事怎麼辦?」

就在這時,一陣驚恐的呻吟聲從地上一截巨大的枯樹後面傳出,咚咚不顧零兒阻止,踏進樹籬之內,往枯樹後照去。

枯樹後方由於地層下陷,造成一個約三公尺的大凹洞,洞裏有個男人正把巨大的身體縮成一團。一接觸到咚咚的手電筒燈光,他立刻又大叫出聲。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咚咚認得這聲音。「副所長,是我啦,丁華笙!」

路浩嵐面如死灰,好一會兒才認出她。「丁…華笙?」一放下心來,怒火馬上又昇起。「妳居然裝鬼嚇我,好大的膽子!」

「我才沒嚇你,我是聽到你的慘叫才過來的!」

「誰在慘叫?我是想用怒吼把鬼嚇走!」他顯然不太了解怒吼跟慘叫的差別。

「別講了,先上來吧。」咚咚趴在枯樹上,伸手試著把他拉上來,偏偏土質鬆滑,他才爬上兩步又滑下去。

「行不行啊?」零兒瑟縮在樹籬外,緊張地叫喚著。

路浩嵐生氣地說:「妳又不過來幫忙,光叫有什麼用?」

「不要兇人家,她只是遵守村裏的規矩而已。」咚咚使勁一拉,卻滑了一跤,險些自己也滾下去。她試著站起來,腳下又是一滑。「哎喲!」

一隻小手伸過來拉住她腰帶,「小心點!」零兒終究還是進來了。

等路大少爺好不容易脫離險境,她們才發現,這位仁兄的脖子有如神木年輪,掛了好幾圈的法寶:十字架、佛像、巫毒娃娃、平安御守、洋蔥項鍊〈顯然他分不清洋蔥跟大蒜〉,裝備非常齊全。

咚咚忍笑,問:「你說你看到鬼?」

「對,就在那棵樹那邊。」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那真的不是妳們?」

咚咚循著他指的方向走去,手電筒逐一掃射樹叢,然後…

「啊──!!!」路浩嵐的聲音再次震動山林。咚咚心想,再叫下去這村子就該改名叫侏儸紀公園了。

其實也不能怪他,樹上長出一顆人頭的景象確實恐怖,只不過兩位小姐早就見過這場面了。

「游假仙,妳又卡住了啊?」零兒沒好氣地說。

「是的!」那聲音真是清脆悅耳,「沒想到這樹洞對我也太小了。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一個人卡在這也挺舒服的,就算待一個晚上也沒問題哦。不過明天早上要是沒人做早餐,我年邁的雙親可能會心情不太好吧。」

咚咚懶得廢話,再次助她脫困。

路浩嵐氣極,「游婉柔,妳居然躲在這邊裝鬼嚇我!」

「怎麼這樣說,人家想說今天是副所長您寶貴的第一次,所以才想來觀禮嘛。」

「去妳的第一次!要是我驚嚇過度,變成神經病怎麼辦?」

零兒忍不住糾正他,「『神經病』是錯誤的說法,而且落伍了。神經是用來傳導訊息讓身體動作的組織,如果神經真的生病,人會癱瘓不能動,但是智力不會受影響,跟驚嚇沒有關係。正確的說法應該是『精神病』,就是大腦的認知功能出了問題。不過我們生物老師說,人因為受到單一驚嚇而產生精神失常的比例只有…」

路浩嵐冷冷地說:「妳再不閉嘴,我就給妳個超級大驚嚇。」

零兒討了沒趣,只好把矛頭轉向小柔。「妳為了嚇人,連土地公都敢冒犯?太超過了吧!」

「我沒有冒犯土地公啊,我只是站在樹後面,連踩都沒踩進去。」

她說的沒錯,那棵樹長在樹籬之外,她本人更是一步也沒踏進土地公的勢力範圍。而零兒和咚咚卻是實實在在地踩在村裏最神聖的禁地上,零兒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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