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我真的跑進來了,怎麼辦?土地公一定會生氣詛咒我家,我爺爺的店會沒生意,我奶奶種的菜會長不出來,我爸會失業變卡奴,我媽會越來越胖,而我一輩子也不能跟阿蘇在一起了!我不要我不要啊!」她身體力行,為「精神失常」做了最佳示範。

咚咚連忙在她徹底陷入歇斯底里狀態前安慰她,「別緊張別緊張,放輕鬆點,壓力是美容之敵啊。來,妳跟著我做。深呼吸,吸氣──吐氣──再吸──再吐──好,現在笑一笑──對就是這樣。怎麼樣?有沒有平靜一點?」

「沒有。」

小柔輕笑,「她緊張也是理所當然的呀,冒犯土地公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我前陣子在圖書室裏讀到一份文獻,很有趣哦。據說當年日本人剛來的時候不小心挖壞了墓地,結果山崩失火瘟疫蝗蟲一下子全來,鬧得雞犬不寧,精彩得很哩。」

路浩嵐不屑地說:「所以才蓋了這個祠堂供奉對不對?根本全是迷信!」

「NO,NO,NO,蓋祠堂是後來的事。日本人用的是更極端的作法──打獵。」

「獵什麼?鹿嗎?」

「不是。他們求神問卜以後,用抽籤選出一個村民當獵物,把他放到森林裏,再挑出五個獵人去追他,等追到了就把他的頭砍下來當祭品。」

眾人都是背後一陣毛,零兒顫聲說:「少來,根本是妳在亂蓋!」

「冤枉,這是書上說的,不是我說的。」

「可是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下殺人吧?要怎麼跟警察交代?」

「推給原住民出草就行了呀,所以那陣子附近的泰雅村落很可憐,成了代罪羔羊。」

手電筒的光芒好像忽然變暗了,把小柔白晰的臉顯得陰慘慘地,讓人不寒而慄。

「所以呢?現在總不可能獵人頭吧?這回沒人可栽贓了。」咚咚說。

「那可難說囉。像這種荒山野地,突然少一個人也不會有誰去注意到,尤其是離家出走的外地人,妳說是不是?」

事情就在這一瞬間發生:零兒手上的電磁探測器發出刺耳的嗶嗶聲,小燈泡不斷地閃爍紅光。

零兒大叫一聲,舌頭徹底失去控制。「它它它…外外外…」

「快找找!」咚咚拖著陷入混亂的零兒四處搜尋,終於,她看到了。

在小祠堂後方的樹叢裏,出現一個類似人體的東西,在手電筒的光圈裏發著綠色的光。那個東西的頭部沒有頭髮也沒有五官,只有在眼睛的位置長著兩顆像黑洞一樣的東西望著她們。就在下一秒,綠色不明物飛快地逃走了。

「等一下!」零兒展現出令人咋舌的彈力,躍過樹籬追了上去。咚咚被她嚇了一跳,隨即也追在她身後。

手電筒的照明範圍不到十公尺,她們在漆黑的樹林裏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也顧不得腳下到底有沒有路。樹枝勾破咚咚的衣服,但她一點也不在乎。

要是抓到外星人,不但零兒可以領到獎金,她說不定也可以問到舅舅的下落,真是太帥了!

樹林忽然中止,她們發現自己正面對著破舊的吊橋,深不見底的溪谷在腳下奔流著。

咚咚舉起手電筒照向對岸,除了黑暗什麼也沒看到。而吊橋的橋板上有不少裂縫,已經腐朽得差不多了。

「外星人一定跑到對面去了,我們走!」零兒早已忘了先前的恐懼,一馬當先就要踏上吊橋。

「妳幹什麼?那橋不能走啊!」路浩嵐追了過來,一把拉住她。

「不要管我,我要去找外星人!」

「神經病,待會摔下去妳就不用找外星人,直接上西天了!」

零兒急得眼睛發紅,死命掙扎,奈何路浩嵐的大手像鐵箍一樣掙不開。「關你什麼事?放手!」

咚咚看她快要失去理智,連忙勸解,「零兒,我看今天先算了吧,真的很危險。」

「我不管!我要找外星人!我要拿奬金!我要幫樂團出道!」

路浩嵐一言不發,把她抓起往自己肩上一扛,不顧她尖叫怒罵,轉身往回走。
咚咚下巴差點掉下來:這也太誇張了吧?

回到土地公那裏,路浩嵐才把零兒放下。零兒一著地馬上又要衝向吊橋,路浩嵐揪住她大吼:「妳鬧夠了沒?不要太過份!」

零兒吼了回去:「過份的是你!那是我的夢想,我的夢想啊!」

「啪!」路浩嵐的巨掌毫不留情地揮在她臉頰上,凜然說:「命重要還是夢想重要?」

零兒從小嬌生慣養,幾時被人這樣打過?她呆站當場,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咚咚已經竄到她和路浩嵐中間,抬腳朝路浩嵐小腿脛骨上狠狠踢了下去。

「嗚!」趁路浩嵐吃痛彎下腰,咚咚雙手交握,手掌後緣朝他後頸又是一記招呼下去。然後她低下頭,朝他耳邊冷冷地說:「夢想重要。」

路浩嵐被敲得眼冒金星,再抬頭的時候,咚咚已經拖著目瞪口呆的零兒走遠了。屈辱、氣憤和錯愕充滿他的內心,他張口想大罵,卻罵不出一個字來。

「副所長,恭喜您。」原來小柔還沒走。

「妳恭喜我什麼?」

「您沒聽過呀?被美女毆打會餘香三日耶,這可是天大的福氣說。改天記得請客喲,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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