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th  

 

「捲毛。」

「什麼事?」

「你今天為什麼約我出來?」

我聳肩,「不知道耶,聽到妳的聲音,忽然就很想看到妳。」不用看她的表情,我也知道這答案不夠好。同班兩年以來,我跟她始終只是偶爾討論功課的交情,再加上我已經死會,不可能跟她有什麼私下往來。

最後我想到結論,「我想是因為妳很睿智吧。」當初她就警告過我,跟冰河在一起會受傷,我偏不聽,所以落到這個下場。

「睿智?」她一臉不解。

「妳看人很準,講話也是一針見血。所以我決定以後要多多向妳學習。」

「你跟冰河吵架了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有啊。」我沒說謊,我們真的沒吵架,因為根本沒交談。

「少來。我看你們兩個最近怪怪的,好像很疏遠。」

我笑了,「不是疏遠,是默契。我們已經約好,彼此都可以另外交朋友。」

「哪有這種事?」

「當然有。我們才高中,談個戀愛就要整天黏在一起,都沒機會跟別人交往,未免太可笑了。況且我們以後根本不會有結果,這樣不是虧大了嗎?」

她一臉震驚,「她也跟你這樣說?」

又是一個奇怪的用詞。「『也』這樣說?什麼意思?」

她發現說溜嘴,非常懊惱,支吾了半天,我再三追問,她才從實招來。

「你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我曾經問過冰河,她覺得你們兩個真的有未來嗎?結果她想都沒想就回答:『當然沒有啦。』嚇了我一大跳。」

我以為我的心已經徹底結凍,不會更冷了,現在才知道是大錯特錯。

雖然不願意相信,很想指責鴨鴨說謊,但她怎麼看都不像這種人。況且冰河的確從來不曾承諾過,將來還想跟我在一起,連暗示也沒有。當初說等上大學再私奔是我一廂情願,她只是含糊不清地混過去。

「當然沒有未來」是吧?那我們這兩年到底在幹什麼?玩家家酒嗎?

她到底把我當什麼?

不但過去兩年活在謊言中,連我編織了一次又一次,未來的美夢,也變成一個超級大笑話。

她有什麼權利這麼做?

為─什─麼?

我壓下腦中的狂喊,強自鎮定,「妳為什麼沒告訴我?」

「你們那時候還在蜜月期,我說了只是平白當壞人而已。而且看你們後來處得那麼好,想說應該沒有問題,當然更不能講。」她難過地低頭,「其實我現在也不該說的。」

我搖手,「別介意。她敢跟妳說得那麼明白,就表示不怕我知道,要怪只能怪我太遲鈍。」

她很擔心,「你還好吧?」

「當然好啊。有妳這麼聰明又體貼的女孩關心我,我幸福得不得了哩。」

想必我笑得比哭還難看,因為她的眉頭更緊了。真善良。

「好了,該送妳回家了,明天還要去聽演奏會呢。」

幸好公演是在星期天晚上,不影響我打工。所謂的「公演」,其實只是在學校附近的社區活動中心,表演給社區裏的老人看而已。放眼望去,整個大禮堂不過二十來個聽眾,其中年紀在五十歲以下的,只有我跟鴨鴨兩個。

雖然我不懂國樂,還是聽得出台上的表演者水準欠佳,鴨鴨的學姐彈琵琶還彈錯好幾個音。聽眾也是興趣缺缺,只有鴨鴨例外,熱情得讓人感動。每一曲結束,她一定站起來大力喝采,最後還捧了一束巨大的花束上台獻給她學姐。學姐是個小個子,拿著那束花,臉就被遮去一半。

看得出來,鴨鴨是個會努力讓周遭的人開心的人。可惜她的努力在我身上沒有效果。從碰面時開始到音樂會結束,她問了我不下十次,「你還好嗎?」就算我很好也快要被她問到不好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kille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