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人老了,我最近特別容易回憶往事。」她低聲說。
「我相信,父親前一陣子也在回憶往事,然後就開始教訓我。」
梵諾莎不理切薩雷的諷刺,繼續說:「我想通了一件事,我們家四個兒女之中,你父親最疼愛的其實不是胡安,也不是喬佛里,甚至不是露克蕾莎,而是你。你相信嗎,切薩雷?」
沈默了一會,切薩雷點頭。
「我信。」
這是實話。每個父親都會對長子特別嚴厲,要求特別高,但這並不代表不愛。這是切薩雷付出無數血淚代價才體會到的道理。
「你不覺得愧對他嗎?」
「會啊。」這也是實話。
當他終於了解父親對他的遠大期許,還有長年的苦心栽培;想到自己只會沒完沒了地埋怨父親偏心,真的是慚愧不已,覺得自己沒資格接受這樣的看重。
別的不說,染指親妹絕不是好兒子該有的行為。
「既然會愧疚,你不是應該努力求取父親的原諒嗎?還有上帝的原諒?」
切薩雷報以苦笑。
「母親,我不是教皇,沒辦法判斷上帝的想法。況且現在上帝忙著跟父親打交道,應該沒什麼時間理我。所以在見到上帝之前,我先原諒自己比較實在。至於我父親,既然他這麼愛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原諒我的。」
梵諾莎倒抽一口冷氣。
這小子瘋了!
不,他沒瘋,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胡安死了,喬佛里對戰爭和政治都不拿手,能夠為他們的教皇父親打天下的人,只有切薩雷一個。
他確實有理由相信父親會原諒他。
教皇對這種天理難容的事一路隱忍到現在,就是最好的明證。
切薩雷早就盤算好了……
梵諾莎覺得自己到極限了,再講下去她可能會瘋掉。
「好了,兒子,你好好休息,我要出門了。」
「您一直抱怨我不回家,現在我回來了,您卻要出門?」
母親勉強一笑。
「人難免有事需要外出嘛。」
「您想去找潘德里歐對吧?居然丟下受傷的兒子去會情人,您不會良心不安嗎?」
你的傷明明就好得差不多了。梵諾莎心想。
「就算是年老的母親,也有權利得到歡樂。」
「對,但是跟家人相聚也是歡樂呀。」
「沒錯,所以你應該趕快去法國,為我帶來孫子。」
「請代我向潘德里歐問好,母親。」
切薩雷非常乾脆地放棄糾纏。
母親出門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眼前沒有公事要處理,暫時也不能上戰場,沒有任何事可做,好無聊──
切薩雷才想到這裏,就沈沈睡去。
他睡得很熟,沒注意到一個輕盈的身影走進院子。
露克蕾莎在躺椅旁坐下,凝視著他的睡臉。
切薩雷只有在睡夢中,才會露出這種無防備的臉。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觸那張臉。
然後她想起一件有點嚴重的事:她哥哥永遠只是「看似」無防備。
切薩雷本能地跳了起來,伸手到椅墊下抽出匕首朝她刺來。
當他看到自己的刀尖在妹妹粉頸上戳出一個紅點時,心臟差點停掉。
「別再幹這種事了!」
這到底是她第幾次在他睡覺時跑來嚇人?
※
(圖片)這一段一度讓我非常疑惑。原本露妹還在懺悔自己讓丈夫蒙羞,阿切還厚顏無恥地說:「哪有啊?」,一進了房間,露妹馬上往阿切身上貼,反而是阿切一臉愧疚把她推開。啊你們兩個是表裏人格同時切換嗎?
尤其是阿切,照理他從法國回來後,對這段不倫戀已經沒有什麼心理障礙了,之前還直接對阿方索示威,現在都走到人家主臥房裏了還在裝什麼矜持啊?
後來仔細一看才發現,他不是對阿方索愧疚,是對父親愧疚。出戰之前跟父親長談,發現父親一直對他寄予厚望,想到自己是個跟妹妹搞不倫的不孝子,心裏過意不去才把露妹推開。
另一個理由應該就是要開戰了,不想分心。
總之這裏帶出露妹的名句:God comes rushing back.真的讓人很感傷。
是說,推開歸推開,矜持歸矜持,阿切是完~~全沒有放棄露妹的意思。光看他聽到露妹說:「你不在時我會設法忘記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既然這樣就不要亂推開啊!直接推倒不會哦?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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