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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的尾端還沒有走遠,從窗口仍然可以隱約看到,但是她哥哥早就不見人影了。

露克蕾莎對自己很失望,居然為了個走江湖的女巫隨便一句話連哭兩天,哭到早上一起床就頭暈目眩站不起來,被父親禁止去送行,只讓小喬凡尼代表她。

直到現在,她的臉仍然白得嚇人,活像剛從墳墓裏爬起來。

父親是對的。士兵們遠離家園,馬上就要面對血戰,誰願意在出發的時候還看到她這張臉?

萬一她控制不住在切薩雷面前哭出來,那就真的顏面盡失了。

──這一去可能就是生離死別,誰還管什麼顏面盡失啊!

不管再怎麼壓抑,腦中一直響著這句話,無法停止。

「啊,終於結束了。」

父母牽著喬凡尼走進來,孩子眼睛紅紅的,還在啜泣。

「嘿,寶貝,怎麼了?」

露克蕾莎抱住兒子,孩子的眼淚才剛停住又哭了出來。

「舅舅走了!哇啊啊……」

露克蕾莎苦笑。真不愧是她兒子,把她的心聲全講出來了。

「你們母子都不要擔心。」教皇氣定神閒地說:「佩札羅那種地方,以切薩雷的實力,輕輕鬆鬆就打下來了。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是誰說「不懂戰爭就不要亂講話」的?露克蕾莎心想。

她哄著兒子,忽然一股衝動湧上。

「父親,既然您對切薩雷這麼滿意,是不是也應該對他寬容一點?」

「本座對我的長子向來很寬容。」

「那為什麼還要老是用我的婚事來讓他痛苦呢?」

「這話真奇怪,沒有任何一個兄長會為妹妹的婚事而痛苦的。」

「他不是『任何』兄長,他是『我的』兄長。我們跟別人不一樣。」

梵諾莎呻吟出聲。

「拜託,女兒,我求妳別再說了。」

她直到幾天前才從教皇口中聽到自己兒女之間的事,到現在還處於震驚狀態。幸好她也算經過風浪的人,在送行典禮的時候硬是撐著,沒在兒子面前昏倒。

「對不起,母親。」露克蕾莎低聲說:「我……我們並不打算讓您痛苦的。」

教皇輕笑。

「那妳卻認為本座存心讓妳和妳哥痛苦?」

「恕我失禮,比起兒女的快樂,父親向來更加重視兒女的義務。」

還有「家族的利益」。她恨恨地想。

教皇招手要侍女把孩子帶走,然後一臉嚴肅地坐下來。

「記不記得妳小時候,每次受到什麼委屈,傷心流淚的時候,總是切薩雷為妳拭去眼淚,逗妳破涕為笑?」

「當然記得。」

「記得最好,因為那才是一個哥哥該做的事。兄長應該讓妹妹停住眼淚,而不是讓妹妹為他從早哭到晚。妳看看妳現在這副模樣,還敢跟本座說什麼『兒女的快樂』?」

露克蕾莎臉紅了一下,卻仍然不服輸。

「那我應該為誰從早哭到晚呢?您為我選的丈夫嗎?」

「妳說的是什麼話──」

「父親,我再請教一下,您曾經哭過嗎?我從來沒見過呢。」

「胡說!妳二哥過世的時候我哭得多慘,妳不是也看到了嗎?還有,還有可憐的比安卡,就在本座懷裏斷氣──」

想到這裏,教皇的眼睛頓時紅了起來。

「是啊,」露克蕾莎輕聲說:「父親您只為失去而哭,而我是為了愛而流淚。所以我,一點也不期待您的了解。」

父親只有在身邊的人永遠消失之後,才會為自己的損失落淚。他怎麼可能會明白,就算受盡痛苦也想跟某個人長相廝守的心情?

他更不會了解,只有凝視著切薩雷的雙眼,她才有活著的感覺。

她寧可天天為切薩雷哭得雙眼紅腫,也不願對著阿方索和他那群蠢親戚假笑。

但是跟父親說這些是沒用的。

「妳,妳真是冥頑不靈!」

「這早就不是新聞了吧?」

露克蕾莎終於笑了出來,擦去眼角的淚水。

「現在請恕我失陪,我得去整理行李了。今天我要搬回宅邸去。」

「都回到梵蒂岡了,妳還要住進切薩雷的房子?」

「切薩雷親口說房子要給我,他不會那麼小氣的。梵蒂岡實在太吵,我受不了了,尤其是那群只會碎嘴的樞機主教。從今天開始那裏就是斯波萊托總督的官邸,有公務就到那裏找我,求婚者就免了。等切薩雷回來,我也會在那裏等他。」

──不管是活著回來還是抬著回來……

她咬牙把腦中這個不吉的聲音揮開,留下快發瘋的父母,逕自去忙自己的事。

用最快的速度收完行李,她帶著孩子回到那座同時代表死亡與生命的屋子。

才正要踏進大門,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露克蕾莎!」

露克蕾莎簡直不敢相信,照理現在應該正領著軍隊遠征,不知何時才會回來的切薩雷,居然出現在這裏。

他丟下軍隊和戰爭回來了。為了她。

露克蕾莎張口卻出不了聲,喉嚨徹底堵住。

切薩雷勒住疾衝的馬兒,自己還沒緩過氣來,開口正要說話,座騎卻忽然受到驚嚇人立起來,把他狠狠摔了下來。

「切薩雷!」

 

(圖片)越是當著妹夫的面,吻得越忘我(囧)所以日後被阿方索發現○情 ,實在不需要那麼驚訝。

但是,真的吻得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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