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終於獨處,她開口問:「你怎麼了?有什麼事不高興?」
「劉美琴今天來找我,她說謝其光甩了她,還辭了職,搬出她家的房子。」
儀箴雖然早有預感,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緊。「哦,是嗎?」
「妳好像不怎麼驚訝。也就是說妳早就知道了?」
她無法抵賴,只好回答:「他有跟我提過,不過我以為他是在發牢騷,沒放在心上。」
「妳跟他見面?不是說不跟他來往嗎?」
「他來找我問法律問題,我能叫他滾開嗎?」
「那妳為什麼不告訴我?」
儀箴感到一陣不悅:「幹嘛?我跟誰講話跟誰見面還得要你批准嗎?」
「妳明知道不是這樣。」哲鳴冷靜地說:「在跟別的異性碰面前,禮貌上最好跟男女朋友打聲招呼,這是一般常識吧?我要載女同學出去的時候也都會先跟妳講啊。」
「你也可以不用這麼麻煩吧?反正你有自由去尋找更適合你的女生嘛。」
哲鳴不敢置信地瞪著她,隨即苦笑:「哦,原來妳是因為氣我那句話,才跑去跟妳心愛的前男友私下見面嗎?」
儀箴自己也有些後悔;何必在這種時候翻舊帳?真要翻的話只怕還有得忙哩!
哲鳴沈吟了一會兒,看得出他的情緒已經累積到某種程度,但他還是努力保持冷靜。
「儀箴,我真的很不想當個心胸狹窄的男人。我也知道你們之間的感情很特別,很難一刀兩斷,所以我絕對不會叫妳把他的相片丟掉,我也不會叫妳不准見他。如果妳想跟他保持聯絡就直說,但是請妳不要瞞著我好嗎?」
儀箴終於明白了,無論是照片還是跟其光見面,他都介意得不得了,只是愛面子死撐罷了。
這個傢伙,到底該說他笨還是‧‧
「唉,你幹嘛疑神疑鬼啊?都已經跟你說只是幫他回答法律問題,順便聽他發牢騷而已,這樣你就要拿我當犯人?你根本不信任我!」
哲鳴猶豫了幾分鐘,顯然正在掙扎要不要把某些話說出口,最後他說了:「那麼,妳現在可以跟他劃清界限嗎?」
「為什麼?」
他苦笑:「想也知道,他會拒絕劉美琴一定是為了妳。他連工作跟房子都不要了,可見決心有多大。如果妳還繼續跟他來往,我想我們兩個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你想太多了。他是因為受不了劉美琴太自作多情才搬走,關我什麼事?而且搞不好他們兩個明天就和好了,你在這裏窮忙什麼?」她覺得掌心冒汗,胸口發冷,因為她在說謊。她從來不曾向哲鳴說謊,現在卻卯起來睜眼說瞎話。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說謊呢?
「好吧,你說,要我怎麼跟他劃清界限?我照做總行吧?」
「也不用做得太誇張,反正就是不要接他電話,不跟他見面,應該不難才對。要是他來找妳,妳就CALL我。不管是什麼時間,不管我人在哪裏,我都會立刻趕過來。這樣可以嗎?」
儀箴咬牙不語。這樣簡直把她當成賊在防了!
哲鳴看她一臉不滿,歎了口氣:「妳覺得我很過份對不對?」
「你說呢?」
「那你要多久才會安心?難不成要等到謝其光結婚嗎?我真搞不懂你做這種要求有什麼意義,如果我真的有心要背著你亂來,你這樣就防得了嗎?太好笑了吧!」
哲鳴沈默了一會,露出苦笑。「說的也是。剛剛的話妳就當我沒說吧,不好意思。」
看他這麼老實,儀箴反而慚愧起來。「沒有啦,我也有不對,不該瞞著你跟其光見面。保證以後不會了。」
哲鳴笑了笑:「好。」
但是儀箴卻笑不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接下來幾天完全沒動靜。不但劉美琴沒再出現,連其光也無消無息,不要說來找她了,就連電話或簡訊沒有半通。
果然只是在鬧彆扭嗎?儀箴心想。原本沈重的心情,不知何故又變得一片空洞。
這天中午,她提著外帶的午餐正要走回宿舍,赫然發現宿舍門口立著一個人影。
「你在這裏做什麼?」
其光答得一派輕鬆:「等妳啊。」
儀箴微微蹙眉,覺得腸胃也在糾結。「有什麼事嗎?麻煩快點說,我下午還有課。」
他應該是來告訴她,他已經跟美琴和好,上次講的話全部不算數吧?
然而,謝其光永遠有辦法把她嚇得魂飛魄散。「我要去找張蕙茗算帳。」
「什麼?」她頓時眼冒金星。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打電話給她,跟她約了待會在你們總區見面。」
「她沒起疑嗎?」
「她有問我有沒有碰到妳,我假裝生氣叫她不要再提妳的名字,她當然就信了。我說有東西要給她看,她好像還蠻開心的。我說要介紹女朋友給她認識,她就裝一副很熱心的語氣說『好啊好啊』。真是好演技,我佩服得不得了。」
「事情都過去了,你還找她做什麼?」
其光挑眉:「事情過去了?對我而言可不是。如果不是她,我今天怎麼會搞成這樣?當然要跟她好好算這筆帳。」
哇哩咧‧‧儀箴覺得自己快要貧血了。
「我說,你不要再跟張蕙茗過不去了,趕快去找工作吧。」
「不行,今天一定要做個了斷。」他的態度非常堅決。
「你不是還跟她說要介紹女朋友給她認識?難不成要帶美琴去?」
「我說過幾百遍,美琴不是我女朋友。我要帶『真正』的女朋友過去。」
儀箴一驚,這才想起自己曾經答應過哲鳴,絕對不再跟其光私下接觸。
「別傻了,我不是你女朋友,我也不會跟你去。我死都不要再看到那個女人!」就連再看蕙茗一眼她都受不了,更何況跟其光一起去見她?
「為什麼?怕觸景傷情?」
儀箴白他一眼:「我跟她早就沒什麼好說了,再去見她做什麼?」
「她把我們害得那麼慘,當然要我們兩個一起審判她。」
「抱歉,我還沒考上法官,沒資格審判人。而且我已經親眼看到她得到教訓了。」
「什麼教訓?」
「呃‧‧」如果跟他說哲鳴把張蕙茗的白毛衣廢了,他會認為正義已經得到伸張嗎?
抓頭半天,她只能擠出一句:「總之我不去就是了,如果你有腦袋,你也不該去。抱歉我先走了。」
不如所料,走不到兩步就被一把拉住。
「謝其光,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其光的態度變得無比嚴肅,熟悉的刺人眼神又回來了。「不管妳怎麼說,我今天一定要去找張蕙茗討回公道,而且必須要妳在我旁邊才有意義。算我拜託妳陪我走一趟,可以嗎?我真的很需要妳。」
又來了,又是這招。只要他誠心誠意地拜託,她根本無招架之力。
儀箴心中在拉鋸著,她知道她應該把手一甩立刻走開,或是打電話叫哲鳴來。但是一想到其光需要她,所有的反面意見立刻就顯得萬分無力。這時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要我去可以,但是你要保證以後不再來煩我,也不能再提復合的事。你願意嗎?」
其光睜大了眼:「妳為什麼要這樣?為了趙哲鳴?妳真的認定他了嗎?就這麼想甩掉我?」
「少廢話。」儀箴避開這敏感的問題:「既然你那麼想去找蕙茗興師問罪,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到底答不答應?」
「那麼,要是我不去找她,妳就願意回到我身邊?」
「不要岔開話題,現在要做選擇的人是你不是我。」
看到其光受傷的眼神,她覺得腸胃翻絞,胸口好像有針戳刺。但是說出口的話哪能收回來呢?
最後他輕笑一聲:「好,我答應。既然無論如何都要失戀,那我當然更要把該討的帳討回來。」
儀箴無力地歎了口氣。這小子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走吧。」
在校門口,經過一番精心打扮的張蕙茗一看到其光的機車,立刻興奮地從長椅上站起來迎接。然而當他身後的女孩摘下安全帽時,她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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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n 05 Sat 2008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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