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榕仍然努力幫他開脫,「他應該只是比較務實吧?」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況且光聽到他答應,我就覺得很幸福了。就像妳說的,如果他不在乎我,怎麼會願意娶我?所以之前的種種缺點,我都可以不計較。沒想到他爸爸一生病,一切都完了。」

她低頭以手托頰,努力忍住眼淚。

「我並沒有非要去日本留學不可,也沒有要求他為了我拋下父親不管,為了跟他共度一生,我也可以放棄留學,但他一口拒絕,說他不想耽誤我的前途。我說既然都要結婚了,他爸爸就是我爸爸,我留下來照顧他也沒什麼,他說我父母不會答應,我說我會為了他向爸媽爭取,他說這樣他會很愧疚。妳懂嗎?他最怕的就是當壞人。為了維持好人的形象,就算把我的心放在地上踐踏也在所不惜。我們談了又談,就是沒有共識。最後他給我一句『我求妳不要再為難我了』。原來我留在他身邊是在為難他,真是領教了。」

「也許是妳爸媽跟他說了什麼話……」

「才沒有哩!他們只是覺得放棄留學很可惜,要我們先訂婚,等我拿到學位再回來跟他結婚,反而是鴻鈞堅持要分手。」

「妳出國要好幾年,這中間變數本來就很大,他只是想乾脆一點……」這話杏榕只說了一半就吞回去。當初她聽到鴻鈞這樣說的時候,就覺得這不是好理由。

「如果他對我有一點了解,就該知道我一定會回來嫁給他,他卻不肯等。他一直都是這樣,完全不肯為我們的感情多努力一點,他不願意向我父母爭取讓我留在台灣,也不相信我會回來,只會選擇最簡單最『乾脆』的方法:直接放棄。」

杏榕沈默了。沒錯,如果彼此都是真心相愛,先訂婚又有什麼不好?就算沒有儀式,口頭承諾也行。鴻鈞這種態度,等於打了翠瑤一個耳光。

翠瑤拭去臉頰上的淚痕,「跟他在一起,剛開始的時候感覺很溫暖,最後卻……越來越心冷。」

杏榕無言以對。她不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形容鴻鈞了。

翠瑤繼續說:「即使是在我們處得最好的時候,他心裏也總是有些事情不肯讓我知道,老是神秘兮兮的。妳知道他有個大木箱吧?」

「知道。」

「他有讓妳看那個箱子裏面的東西嗎?」

「當然沒有。」

「我想也是。他不但不准我開,連摸都不能摸。問他裏面是什麼東西,他居然跟我說是屍體!」

還真是萬年不變的老梗答案啊。杏榕感到脫力。

「人總有秘密嘛,妳也不要太苛責他。」

「我從來沒有查過他的手機,他的郵件,更沒有偷看過他的日記,他有必要防我像防賊一樣嗎?而且他看得那麼緊,不是讓我更在意嗎?」

「在意什麼?妳怕他把小三藏在箱子裏嗎?」

翠瑤望著她的酒杯。

「我並不認為他劈腿,完全沒那種跡象。但是我一直在懷疑,他心裏其實愛著另一個人,只是因為某種原因,讓他不能跟那個人在一起。剛好我這個傻瓜向他表白,他就將就著拿我來填補空缺了。」

杏榕心裏一緊,「妳認為他愛的是誰?」

「不知道,我只是有這種感覺,沒辦法證實。也許那是別人的女朋友,或是條件太好他高攀不上,所以他乾脆連追都不追……」

如果瀾伊在這裏,一定會認定鴻鈞愛的是家豪吧?杏榕無奈地想。

「這只是妳的假設,又沒有證據。」

「當然不可能有證據,又不能把他的心挖出來看看裏面裝的是誰。我只知道我是個備胎,沒有人會為備胎奮鬥,走了就走了。那天他來送我,雖然一臉依依不捨,其實心裏一定鬆了口氣吧?想到這裏我就……好恨!」

聽到她咬牙切齒講出這幾個字,杏榕的心都涼了。這麼深的積怨,該怎麼解才好?

她一直認為翠瑤誤會鴻鈞,但如果翠瑤是對的呢?

翠瑤跟鴻鈞相處的時間比她多太多了,一定也比她更了解鴻鈞。

鴻鈞之前就是用「反正只要有女人要我就行了」的心態答應跟柯以琳交往,難道他對翠瑤也是這樣嗎?

就算他沒有劈腿,人在翠瑤身邊,心裏卻想著別人,這樣對翠瑤還是很殘忍。

鴻鈞也說了,面對翠瑤,他除了「對不起」就無話可說,如果真的是一心為翠瑤著想,又何必這麼愧疚?難道他是為了不愛翠瑤而愧疚嗎?

翠瑤譏諷地一笑,「怎麼樣?很煞風景吧?反正只是被拋棄的前女友在發牢騷而已,學姐妳就不用在意了。放心,既然他是代替家豪學長照顧妳,一定會對妳很好的。」

這話杏榕可聽不下去了。

「我說過,是我主動追他的,跟家豪沒有關係!」

翠瑤眉頭一挑,「那更好,主動的女人碰上來者不拒的男人,真是絕配。」

杏榕氣得滿臉通紅,「妳再怎麼人身攻擊,也只是丟妳自己的臉而已。」

「我就知道,跟妳說這些只是白費力氣。總之,等妳跟他在一起N年,他還是死守著他的寶貝箱子,不准妳越雷池一步,到時可別怪我沒警告妳。」

杏榕心情沈重地回到家,不斷提醒自己不可以被翠瑤的一面之詞動搖。以她的立場,本來就不可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手機收到鴻鈞的簡訊,「提早回來,晚上去找妳。」

杏榕的心情好多了。沒錯,不可以聽一面之詞,鴻鈞也有說話的權利。如果有什麼疑慮,她應該直接問他,而不是自己躲著煩惱。

她不是翠瑤,她跟鴻鈞的故事絕對不會跟翠瑤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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