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掛點的Lexus旁邊放路浩嵐下車,讓他在那裏等道路救援。

咚咚真心地祝福他,「掰掰,路先生。被開除不是世界末日,看開點就沒事了。」

車子開了二百公尺後,他們還聽得到他的吼聲:「我、沒、有、被、開、除!」

零兒想起一件還沒解決的事。「丁小姐。」

「叫我咚咚。」

「既然妳親戚已經不住村裏,那妳也不用上山了吧?」

都已經見到路振家了,哪有打退堂鼓的道理?咚咚和顏悅色地回答:「話是沒錯,不過我媽小時候在村裏住過,一直很懷念。現在她過世了,我想代替她去看一看。請問可以嗎?」

聽到她母親過世,零兒面紅耳赤,哪裏好意思再囉嗦。

「幹嘛問我,我又沒說不准妳去,只是…」只是不想惹麻煩。

局勢已定,接下來就是咚咚的住宿問題。

阿蘇一臉無所謂地說,「可以跟我們一起睡練習室,反正是打地鋪,地方很多。」

「開玩笑!女孩子怎麼可以跟二個男人擠一起?」哈將無法接受。

「有什麼關係,又不會發生什麼事,頂多晚上睡死了滾來滾去而已。」

零兒高聲說:「不行!她睡我房間!」要是她滾到阿蘇身上還得了?

咚咚忍著笑,「那我就打擾了。」

零兒想到今晚只表演了一半,又沒能拍到緋聞照片賺出道資金,現在還得再撿個陌生人回家,當真是煩惱重重,心情苦悶。

哈將暫時忘記煩惱,跟新朋友交際。

「對了,妳姓丁嘛,那我們以後就叫妳…」

她打斷他,「叫我咚咚。不可以叫我丁丁,也不可以說我是人才。」

丁丁跟咚咚有差嗎?眾人心想。

咚咚念出窗外的標示牌:「『曉薔村10公里』。曉薔村?我以為…」

哈將說:「妳以為是那個『小強』是吧?每個人都這麼想。」

「不是啦!」零兒不耐煩地說:「因為山上長了很多野薔薇,清早的時候很漂亮,所以才叫做曉薔村。」

咚咚恍然大悟。老媽那份戶口名簿想必是筆誤,把這麼美的地名給變成了蟑螂村,真是有夠瞎。

「那曉薔山莊也有很多薔薇嘍?」

「當然啦,不然路振家幹嘛自封薔薇居士?哼,薔薇居士,我看是豬哥老爺啦!三更半夜把女孩子帶到山莊裏到底想幹嘛?」哈將的精神創傷非常嚴重。

咚咚大吃一驚,「路振家住在曉薔山莊?」

「廢話,那種有錢人當然要住豪宅。今天路振家陷害我們幫他搬棺材,改天一定要他還我們這個人情,把山莊借我們拍MV。」阿蘇的算盤打得很精。

咚咚已經塞滿東西的腦袋變得更加混亂。為什麼老媽的故居變成路振家在住?還有,原來老媽的娘家是豪宅?莫非老媽真的有遺產?

一小時後,車子緩緩駛入寂靜的山村。雖然還不到十一點,家家戶戶都已經睡了,只有零星的幾盞燈光還亮著。這村子只有一條主要道路,沿著溪谷蜿蜒向上。路況不佳,車子不時彈跳兩下。昏暗的路燈只能照亮路面,旁邊的溪谷就是深不可測的黑暗。

這就是母親的出生地。咚咚在路上奔波了兩天,現在已經快累癱了,卻還是有種衝動想要對著山谷大吼大叫一陣。這種偉大的時刻實在應該有人奏樂才對,例如「法櫃奇兵進行曲」之類的。

貨車在一棟樓房前停下。這房子是兩層樓,戶外有道鐵樓梯通往三樓加蓋的鐵皮屋。一樓鐵門早已拉下,門上有塊舊招牌寫著「發財雜貨行」。

「北方老爺」的團員們下了車,乒乒砰砰地搬了器材走上鐵樓梯。

零兒急著說:「小聲點,別吵到鄰居!」

然而他們有聽沒有到,進門的時候照樣用力甩門。

零兒氣得跺腳,板著臉帶咚咚繞到後門。打開門,是一個黑漆漆的廚房,旁邊有一道又黑又窄的樓梯。

咚咚跟著零兒,輕手輕腳地走上二樓,進了她的房間。

這房間是套房,顯然是屋裏設備最好的一間。咚咚以為玩音樂的人房間應該都很隨性,零兒的房間卻整理得井然有序。粉紅色的小豬窗簾,和床上滿滿的小豬布偶,在在說明了房間主人還是個孩子。

書架上放滿了獎杯獎牌,牆上也掛了很多獎狀,縣長獎、校長獎、作文比賽、演講比賽、美術比賽,還有一個女學生領獎的照片,咚咚看了很久,才發現照片上笑容滿面的女生正是眼前的零兒。她穿著制服顯得相當老成,長長的鳳眼閃耀著自信的光芒,還有幾分傲慢;跟現在完全相反:化著濃妝,穿著嗆辣的衣服,眼中卻老是掩不住緊張和驚惶。獎狀上清清楚楚寫著她的名字「許雯麗」。

「哇,妳功課這麼好啊?住這麼遠,上學一定很不方便哦?」

「我現在沒在上學。休學了。」她指指浴室,「妳先洗澡,我幫妳鋪床。」

咚咚謝了一聲,正要走進浴室,又被零兒叫住。

「我先跟妳說清楚,妳待在這裏的時候,千萬要安份點,不要給我惹麻煩,好嗎?」

「我盡量。」

什麼叫「盡量」啊!零兒正要抗議,咚咚已經溜進了浴室。

洗完澡,她心情愉快地走出浴室,只見零兒幫她弄了個行軍床,上面鋪著被單跟枕頭,看來倒是挺舒適。

她誠心道謝,零兒沒理她,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開始大力搓洗臉上的妝。

咚咚連忙阻止她,「等等,卸妝不能這樣卸,皮膚會受傷的!」

聽到皮膚會受傷,零兒嚇得連忙住手。「我都是這樣卸的。」

「那妳也沒有保養囉?」

見她搖頭,咚咚找出自己的卸妝乳,倒了些在化妝棉上,動手幫她卸掉臉上的濃妝。也許是她輕柔的動作卸除了零兒的心防,原本不悅的表情逐漸緩和了。

「妳很會化妝嗎?」

「那當然,以前參加話劇社,大家的妝都是我化的,就連我們造型科的老師都還要我教她化妝哩。」其實老師只是問她對口紅顏色的意見而已,不過這種小細節不用計較。

零兒雙眼發亮,「那妳教我化煙燻妝!我先洗澡,妳等我!」幾乎是蹦蹦跳跳地進了浴室。

咚咚心想,她總算露出應有的樣子了。不是跩兮兮的優等生,也不是故作治豔的半調子歌手,只是個純真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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